“混账!混账!”又一次将过来刺杀的人打退,吕夷简都快被这些人的明目张胆给气死了。
他知道原先皇长子在身份还未曝光之前,就遭到过几波刺杀,但那时候皇长子的身份不为外界所知,某些人动了妄念还能说是情有所原。
而且事后官家也已经查出来了,那些刺杀皇长子的人正是曹家所派。
可如今皇长子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了不说,队伍里还有他这个当朝宰相镇着,却依旧还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刺杀。
而且还是一路追杀过来,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目无官家,也是不把他吕夷简放在眼里!
在自己的生命安全第n次受到牵连后,吕夷简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看着侍卫们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带有曹家印记的腰刀,吕夷简觉得这幕后之人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曹家主家这会儿都已经凉了,那些侥幸被官家放过一马的分支苟着缩起来老实做人尚且来不及,又怎么还敢轻举妄动?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宗室身上。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赵允弼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毙了狗了!
吕夷简能猜到的事情,他又如何会猜不到?
这些刺客虽然与他无关,然而同为宗室,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迁怒。
涉及到官家唯一的子嗣,他一点也不想去试探官家的胸怀。
马车中,舒政看着自家笑得意味深长的娘亲,忍不住开口询问:“娘亲,这些人也是濮王派来的?”
舒政知道,自从知道他亲爹就是皇帝后,娘亲就有意识地开始往汴京安插人手,打探一些消息,其中濮王府的消息更是重中之重。
以娘亲的手段,他一点都不怀疑此刻濮王府中恐怕就有娘亲安插进去的钉子。
“只有一小部分,”舒颜摇了摇头,“那濮王看着野心是不小,但胆子着实不大,也只敢躲在背后玩点阴的。
先前你们还没有身份大白的时候,他搞得几次小动作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此时你们的身份已经天下皆知,他就更怂了,还是我派去的谋士怂恿了好久,他才敢动手。”
那份差点栽到自己头上的所谓私通辽国的“证据”舒颜还没有忘呢,可不得好好回敬一下濮王这个幕后之人。
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家玩阴谋,这年头现世报快着呢!
为此,她还特意将舒大富夫妻暂时留在了杭州,美其名曰处理善后。
闻言,兄妹俩也都觉得挺无语的。
这个大宋怎么从上到下都软绵绵的,连宗室谋储这种事都能搞得虎头蛇尾,也是没谁了。
去年能够打败西北新崛起的那个叫西夏的政权,看来还真是难得雄起了一次!
这种认知让兄妹俩从心理上感到不适。
“下面还有吗?”舒玟问道。
“在临近汴京的时候还有一次。”
舒颜喜欢做戏做全套,而且还有什么比儿子就在眼皮底下,自己却差点失去,更能触动人心呢?
垂拱殿,赵祯正在上早朝,突然一个弓腰踩着小碎步的小太监小跑进殿中,悄悄往张茂则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张茂则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小心地打开掌心中的纸条一看,顿时被上面的内容骇得大惊失色。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现在还在上朝了,连忙将头凑到赵祯耳边。
“官家不好了,丰裕侯他们在城外遇到了刺客。丰裕侯为救两位小殿下中了刺客一剑,现在正昏迷不醒呢!”
“什么?!”赵祯闻言,大惊失色,“腾”的一下就从御座上弹了起来。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大,想不引起下面人注意都不可能。
“官家,可是发生了何事?”韩琦执笏出列,代表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丰裕侯一行人在城外遇刺!”
赵祯甩下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说,迈开腿就朝门口走去,等到跨过门槛后,快走已经变成了小跑。
他一边跑一边问身后跟来的张茂则,“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舒家郊外的别院里,丰裕侯遇刺是在城外,他们只能就近安置了。”
“行,你赶紧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让他们速度快点。”
身后的垂拱殿中,被主仆两人抛下的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想到官家刚才说的话,有三三两两的朝臣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宗室那边。
尤其是濮王一系,更是受到了最多的眼神洗礼。
毕竟官家亲生的大皇子一旦回归,谁的利益受损最大,众臣心知肚明。
濮王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但心里却烦躁的不行。
刚才官家只说是丰裕侯遇刺,却半点没提到那个小崽子怎么样了,这才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
况且事到如今,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就不该一时冲动,冒冒然下手。
宫里能让一个六岁孩子夭折的手段多的是,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濮王在心里把那个怂恿他的谋士骂了千百遍,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就在同一时间,一个身着文士袍,唇上续着两撇八字须的消瘦青年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小包袱,背向濮王府的方向,越走越远。
城外,舒家别院中,
吕夷简看着一脸苍白却还要强作镇定(误)的两个孩子,不由得就联想到了家中那几个岁数差不多的孙子孙女,心里一软。
就算再聪慧,也到底还是两个孩子呢。
“庆国公、秦国公主殿下,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进城去送信了,马上就会有太医过来,丰裕侯定会没事的。”
吕夷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
“吕相公。”突然,一道威严中夹杂着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
几人转身一看,是赵祯。
看得出来,他赶过来地很急,此时身上还穿着大宋官家在上常朝时的帝王常服。
赵祯挥手制止了几人欲向他行礼的动作,侧身向身后一挥手,示意后面正追得气喘嘘嘘的一众太医跟上。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领着人,一头向着别院某个方向扎去,而那个方向正好是舒颜这会儿躺着的房间所在的方位。
看着官家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一时间,吕夷简和赵允弼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