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帮!”
白氏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船帮的大名她就算是个久居内宅的妇人也是听说过的,虽说只是一个民间江湖组织,但里面汇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还有不少的亡命之徒。
船帮依托船运生存,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便是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掠其锋芒。
“你怎么会惹到他们的?”
白氏气急败坏地看着周惠,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你平日里不敬公婆,嚣张跋扈也就罢了。身为女子,还整天出去抛头露面。
如今竟然给我们吴家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吴家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娶进你这么个搅家精!”
白氏此时连仪态都顾不得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惠,语气中是满满的愤恨,活像是个被恶毒儿媳妇折磨的可怜婆婆。
周惠撇了撇嘴,“婆婆说的好没道理,以前我赚了那么多银子供全家花用的时候,婆婆怎么就不说我这么做是不对的?
如今我虽然是欠了船帮的钱,但好在也没开罪他们,只要把钱还上了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只是儿媳现在手头钱财确实不凑手,怕是还要找娘支借点,不然我也怕时间拖久了,对方以为咱们是想赖账,到时候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周惠说到最后,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害怕来。
要知道原先整个康乐伯府,除了周惠估计就是白氏最有钱了。这些年来尽管府中内努萧瑟,但白氏自己的嫁妆却一直都被她把地好好的。
周惠深知自家婆婆贪财吝啬的性子,旁人只要提起她的嫁妆,白氏必然跟她急。
果然,随着周惠话音落下,白氏深吸口气,半晌后再睁眼时,声音已经冷得像是能掉冰碴子。
“你欠的钱跟我们伯府无关,你自己去想办法还。
若是在三天内没有处理好,你还是趁早收拾收拾包袱回你娘家去吧!宇哥儿那里,我自会去和他说!”
三天后,康乐伯府角门处,周惠看着手里的和离书,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爆笑,在吉祥如意的搀扶下,带着少量的嫁妆,扬长而去。
说来她能这么快心想事成,还要感谢那位白娇娇姨娘,也不枉费自己以往给她喂了那么多好料。
用来对付白氏和吴宇母子这样脑子不灵清的,恰到好处。
此次又恰巧碰上家里唯一有脑子的老侯爷不在家,不然周惠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等周家收到周惠的来信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周惠连和离书的衙门存档都已经办妥了,一切再无转圜的余地。
周家二房有心想要怪女儿先斩后奏,但想想这些年来吴家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也就熄了火。
在舒颜领着周惠熟悉商会中的事物时,舒家二房的人不知从谁那里听到了消息,也闻声赶了过来。
舒颜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想来占点便宜,顺便打听打听他们搬家的原因。
至于其他的,便不是那么好想的了。
舒颜不耐烦应付他们,便将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事情都交给了舒大富。
舒家这几天折腾出来的动静貌似不小,但实则也就和他们走得近的几户人家察觉到点什么,绝大部分的杭州百姓并不知情。
毕竟在圣旨没下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舒颜觉得还是稳一手的好。
此时吕夷简带着不少的卫队正在赶往杭州的路上,与前次南下时的风尘仆仆、满头雾水相比。
这次因为带的人多,还有仪仗在里面,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范仲淹作为此地最大的官,迎接汴京来人的重任再次落到了他头上。
毕竟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待会儿他都是要陪着一起去宣旨的。
队伍在城外稍作修整后便径直入城,顿时又引起了杭州府内不少吃瓜群众的围观。
“嚯,好大的阵仗,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路边一个身着短打的汉子睁大眼睛,看着正在街道中央行进的队伍,用手肘拄了拄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一个高瘦汉子一脸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撞疼的胸口,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别处挪一挪。
只随口敷衍着同伴,“这一看就是有上面的大人物过来了,阵仗竟然比上次还要大,也不知道他们来我们杭州是要做什么?”
小老百姓能获取信息的渠道很少,上次上面来人,他们也只是捕风捉影的听到了一点,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次一看阵仗就知道不简单。
北海郡王皱眉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转头看向范仲淹,“这些百姓不需要驱散一下吗?”
作为此次随行的唯一宗室,出于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他虽然不见得多欢迎这对官家流落在外的儿女,但若他们真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板上钉钉要背责任的。
范仲淹笑着拒绝了他的提议,“王爷放心吧,一切下官都安排好了。”
开玩笑,连官家出行都允许百姓站在御道两边围观。
自家小徒弟不过还只是皇子罢了,自己就让人净街,传到官家耳里,他会怎么想?满朝文武又会怎么想?
爱看热闹的杭州府百姓一路上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华点。
“他们是不是往前面桃花巷去了?”
众所周知,桃花巷里一共只住了两三户人家,还都是临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时间,众人对于队伍的最终去向开始议论纷纷。
人群外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舒雅原本刚逛完街正想回去,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心神。
看着那只气势不凡向着桃花而去的队伍,舒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当即让车夫停车,“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