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舒大富和周氏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丛花木后。
看着花园中的一男一女,周氏用手肘轻轻撞撞身边人。
“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咱闺女不会突然又看上这个姓谢的小子了吧?”
舒大富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站在自己闺女身边的青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后才小声说道:“你不是挺看好这小子的吗?”
周氏有些纠结,话是这么多说没错,但真看到自家闺女和谢家小子站一起,她又觉得心里不得劲了。
“我以前吧,看谢家小子对咱闺女殷勤还是挺希望他们能成的。但后来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反倒越看越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也就放弃了。”
“哦?”听周氏这么一说,舒大富倒是来劲了,“愿闻大娘子高见。”
周氏看着那边聊起天来显得熟悉有余却亲密不足的两人,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对着身边的舒大富咬耳朵。
“老爷对生意上的事或许在行,但要说这小儿女间的事情,还得我说。”
“这男女成婚,要么就是完全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就是两情相悦,起码得有一方头脑发昏,这才能成。”
“先不说咱闺女了,谢家这小子一开始追着阿颜跑得倒是挺勤的,自个儿也一直没成亲,那会儿我还以为他是一心想着阿颜呢。
后来见他整天往外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哪还不明白。这是在外面心跑野了,一方天地已经困不住他了,哪还想着成家。”
舒大富听着周氏的分析,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捻了捻下颌处的虎须,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他今天来找阿颜干什么,总不能是见政儿他们的生父出现了,又不想放手了,想回来争一争吧?
不然他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听着舒大富这乍一听有模有样的猜测,周氏瞪大了眼睛,“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舒大富狠狠地盯着远处的身影,“我和你说,这是男人的占有欲,你不懂!”
眼看着舒颜和谢怀瑜已经要转过墙角,两人赶紧从树后转出,猫着腰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路过的丫鬟、下人们看到这一幕,赶紧低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哎呦!”、“哎呦!”
接连两声痛呼声先后响起,猫着腰的两个大人刚转过墙角,就与正巧路过这里的两小只撞了个正着。
四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舒政率先爬起身,也顾不得拍拍小袍子上的灰尘,先和舒玟一人一个将舒大富两人扶起。
舒政狐疑地看着面前眼神躲闪、神情不自然的自家祖父母,眼底划过一抹探究。
“祖母可是哪里摔伤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他不问还好,一问周氏更加赧然了。
一把年纪了,听闺女的墙角,还被小孙子抓了个正着,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周氏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祖母好着呢,不过是呛了点风,政儿就别担心了。”
“真的没事?”舒政还是有些怀疑。
“没事。”
周氏说着,不等舒政再问,拉上舒大富就一溜烟地离开了。
那矫健的背影浑然不像是两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人。
看着两道相携离去的背影,兄妹俩眼底都浮现出一丝笑意。
舒大富二人一路疾走,直到走出两小只的视线,被冷风一吹,脸上的燥意才降了下去。
周氏埋怨地瞪了舒大富一眼,“真是的,都怪你,非得拉着我来盯梢,差点让小孙孙看了笑话!”
舒大富:......
“不是......这不是你提议过来看看的吗,我说这样不好,还是你非拉我过来的。”
舒大富觉得自己很冤,忽然一道剧烈的疼痛从腰间传出,下一刻他只觉得那里的皮肉像是被人拧了好几个圈,并且腰间的手劲还在不断加大。
痛苦面具.jpg
作为一个成熟且有阅历的男人,舒大富深知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想要过得好,还得识时务。
“大娘子,我错了,是我不该怂恿你,我......”
舒大富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周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月洞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正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两人。
不动声色的将放在舒大富腰间的手放下,周氏脸上又恢复了往常在下人面前一贯端着的当家主母式笑容。
三分和善夹着三分威严,又带着四分的漫不经心。
或许是往常的积威,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那小厮已经因为紧张,张嘴秃噜了起来。
“小的不是乱跑的,小的什么也没看见。小的只是来给姑娘送信的,大娘子不要扣小的月钱。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条大黄狗要养.....”
“停、停、停!”周氏皱着眉听这小厮说了一通有的没的,耳边嗡嗡的,连忙叫停。
“慢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你是来给姑娘送信的?”周氏听话很会抓重点。
小厮见大娘子没有要追究自己无意间看到了她和老爷打情骂俏的意思,也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承认。
“是啊,就是之前那位跟在赵公子身边的侍从让人送来的信,指名道姓说是要给姑娘的。”
赵公子......
周氏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也来过舒府不少回了,有什么话他不能直接说吗,非要用写信这种方式。
周氏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看着面前还在等自己发话的小厮,想了想,伸出手,“把信给我,你先下去吧!”
“可是......”
就在那小厮还在犹豫时,舒大富朝他一眼斜来,语气不容置疑,“没有可是,姑娘那边我会去说!”
等小厮转身离开后,夫妻俩刚才还端着的威严姿态立马消失无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手里的信封仿佛烫手一般。
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自家姑娘是什么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别这会儿拆了她的信,别转头又跟他们闹吧?
“拆不拆?”
周氏用眼神询问舒大富,指望着他能拿个主意。
舒大富犹豫片刻,但想到绝对是不安好心的某人,一咬牙,一跺脚,“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