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赵祯远眺着杭州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东西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这些日子以来,他将张帽茂则寄来的信件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看着纸张上记录的两个孩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要一想到信纸上描绘的那两个聪明活泼、健康壮实的孩子是自己的血脉,他就觉得心里发烫。
尤其想到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生日了,他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够肋生双翼,立刻飞过去亲眼看一看、抱一抱才好。
无奈前线战事未停,他身为君王,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他亲自从自己的私库中挑了不少好东西,让人快马加鞭给张茂则送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送的东西,两个孩子喜不喜欢?还有......
她呢,可有发现里面的玄机?
这般想着,赵祯在脑海中将最近的大事都过了一遍。
快了,如今前线形势一片大好,打败李元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还不会太长。
等到战事一结束,他立马就要下杭州!这次谁也别想拦住他!
......
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漏掉了什么,这段时间舒颜是真的很忙。
本就是年下的时节,加上之前举办的购物节,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来处理。
年底账目要清,舒家在各地的大掌柜也陆陆续续过来述职,这些人也都需要接待,舒颜是真的已经忙到分身乏术。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已经半隐退状态的舒大富又拉了出来。
父女俩忙忙碌碌,忙了将近一个月才将事情处理了个七七八八。以往周氏还能帮着搭把手,偏偏这段时间她也不得空闲。
准备给亲戚朋友,还有给各家生意伙伴的年礼,给家中下人的赏赐,还有安排下人们在年头上的轮休等等。
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都要周氏这个当家主母亲自来安排,说来竟是一点都不比舒颜父女俩来的清闲。
主家忙碌,下人们就更别想着躲闲了。从舒全这个管家到家里的小厮、马夫个个都被周氏指使的脚打后脑勺。
当然,这也是因为舒家的下人本就不多的缘故。比起其他富贵人家来说,舒家的下人绝对算得上是少了。
周氏管家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她始终认为,家里人多了就容易生乱。
再说家里就这么几个主子,除了年节等一些特殊的时候,平日里也没这么多事儿要做。
这人一多一闲就容易生事,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少招点下人,大不了等到忙的时候多发点月钱就是了,左右他们家也不指望着靠奴仆的人数来撑排场。
家里所有人都在忙,唯独两个小的闲了下来。
年脚下,不光商户人家忙,官府只会更忙,范仲淹小课堂在进入十二月中旬后就已经暂停授课。
蒙学馆那边虽然还没停课,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随着年节的气氛一日日热闹起来,学童们也都没了读书的心思,三三两两开始摸起了鱼。
这就跟放寒假前的小学生一样,人虽然还在课堂,但心早就不知飘向了哪里。
对此,梅夫子倒也没说什么。只要学生们不是闹得太过分,他统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年脚下的,又都是孩子,他可不是那种完全不知变通的人。
都说小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哪怕夫子什么也没说,但丝毫不妨碍他们自行领悟。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放飞。
舒玟和舒政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他们虽然心智变小了,但到底还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不至于因为过个年就高兴的忘乎所以。
他们的这份淡定也影响到了同样在这里上学的范仲淹的小儿子范纯粹,三人没少因此受到梅没夫子的夸奖。
俗话说得好,在看你不顺眼的人眼中,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这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堂课,下学前,梅夫子做了个简短的学年总结。
话语中既有对学生们在这一年中表现的评语,也有对大家来年的期许。末了,还不忘照例夸奖了舒政兄妹二人,这才施施然走出了课堂。
等到梅夫子的背影转过墙角,早已听得不耐烦的谢牧立刻扯着脖子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某些人啊,整天就知道装模作样,假惺惺。”
话里的某些人指代的是谁简直不要太明显,舒玟和舒政都懒得理他。
这家伙自从上次和他们打架又被叫了家长后,每隔几天就得在他们面前酸上两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大病?
兄妹俩收拾好东西后拉着范纯粹就要往外走,预测今天家里又得摔死一头小牛犊,他们还赶着回去吃锅子呢。
不想理人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然而有人却不懂得见好就收。
谢牧见自己在那说了半天,舒政兄妹俩却连个反应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在那唱独角戏。周围的同窗也仿佛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他顿时怒了。
“舒政、舒玟,你们给我站住!没听见小爷跟你们说话呢,你们怎么不理人?你们舒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兄妹俩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见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实在是有够烦的,索性便停下了朝外走的脚步。
看着面前满脸挑衅的死胖子,舒玟眼带鄙夷、动作夸张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小嘴巴一撇,“切”了一声。
“我娘只和我说过不要和傻子说话,不然被传染了也变傻怎么办?”
四周隐隐响起嘲笑声,谢牧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说起话来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居然敢骂我是傻子!果然,我娘亲说的没错,商户出身就算得了爵位也依旧上不了台面。
你那个寡妇娘还想进我谢家的门,做梦!”
“做梦”两个字仿佛是从喉咙眼出喷出来,声音又尖又脆,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