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管事见萧遥搭理自己了,忙问:“那大爷打算哪一天出发?”
萧遥现在思绪有些乱,当下便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定好了再告诉你。”
齐管事听了,想到府里事多,老太太和林夫人一直给大爷说合她们娘家的姑娘,城里张副市长家的小姐也痴恋大爷,不顾张副市长的反对常来偶遇大爷,还有大爷那几个表弟表妹也常找了机会过来,大爷实在抽不开身,便行了礼,出去了。
齐管事刚走没多久,账房的管事柳春生就过来了,说四少爷要支一百两大洋:“府里存银不多了,四少爷也不是干什么大事,实在不必支走这么一大笔钱……”
他一边劝一边在心里叹气,生怕大爷跟以往那样不肯听他的。
哪知他才说到这里,就听到萧遥道:“不许支给他。若他要请客吃饭,只管带到家里来,实在要下馆子,给他两块大洋就够了。”
原主从小听到的都是男子是家里的希望女子没用的言论,思及自己是女儿身,抢占了四少爷家族掌权人的位置,很是心虚,素来不大敢驳回四少爷要钱的要求的,因此一直由着四少爷拿钱。
可府里早入不敷出了,四少爷支走大笔银两,窟窿就得原主殚精竭虑地想办法来填。
萧遥可不愿意再像原主那样燃烧自己供四少爷吃喝玩乐。
柳春生吃了一惊,意识到萧遥说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我这便去回了四少爷。”说完就要转身,只是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下,有些担心地看向萧遥,“若四少爷和林夫人闹到老太太那里去……”
萧遥摆了摆手:“无碍,由着他们来找我。”顿了顿又诚恳地道,“春生叔,家里比较艰难,麻烦你了。”
柳春生顿时受宠若惊:“大爷客气了。”又感慨道,“若大爷从此以后都这般,那就好了。”
大爷掌管萧家,靠的是嫡长子身份,可不欠四少爷什么,凭什么辛苦干活,赚钱给四少爷到外头吃喝玩乐?
只是不知大爷和太太在想什么,竟一直由着四少爷作。
萧遥含笑点点头:“我晓得。”
柳春生虽然年事已高,可是看到萧遥这样一笑,还是怔住了,老半晌才老脸发烧地道:“大爷若对张小姐无意,万不可对她笑。”
张小姐本就迷恋大爷的脸,再看到大爷对她笑,怕是第二天就要嫁进来。
若张副市长同意,以张家从政的身份,倒能给萧家助力,可张副市长不愿意啊,人家想跟上峰结亲,根本看不上已经没落的商贾萧家,为此曾不止一次警告过自家大爷。
萧遥再次点点头。
见柳春生走了,萧遥以手托腮,开始思量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那批被捡被买或被拐来的女孩子们,她是不会帮忙带去沪市的了,可是萧家在生意上多有仰仗方家帮衬,又已经答应了方家,是不能再反悔的。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表面上带那些女孩子们去沪市,实际上放了那些女孩子们。
当然,她这么做,不是怕女主报复,而是知道这些女孩子即将要被卖去的地方之后,实在于心不忍。
萧遥拿起笔,在纸上胡乱涂抹,刚想出办法,就听到素心领着林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珍珠进来。
长辈身边侍候的人面子大,怠慢不得,所以萧遥见珍珠行礼了,连忙站起来跟珍珠见礼。
珍珠含羞看了萧遥一眼,笑道:“大爷,老太太有请。”说到这里仿佛无意一般,捂嘴道,“适才四少爷也不知是不是在外头受了气,瞧着脸色有点不好。”
素心一听,老太太找大爷,八成是因为四少爷告状,不由得有些担忧。
虽然大爷是家里的主子,也算得老太太的心,可涉及四少爷要花钱,老太太总爱偏向四少爷的,因为家业给了大爷,她希望大爷善待四少爷。
萧遥谢过珍珠之后,跟珍珠去见林老太太。
到了林老太太的屋子里,萧遥发现,林老太太满脸笑容,显然被四少爷哄得极为开心。
他上前见礼,问道:“什么事让祖母这般开心?”
林老太太原先被四少爷哄得舒服,对大孙子是有些怒意的,此刻见了一表人才如芝如兰的大孙子,心里头那点怒意就没了,笑着将四少哄她的话说了,才点明主题:
“你成日里在外头跑,肯定是极累的,没空陪祖母,祖母也理解。老二老三跟锯嘴葫芦似的,我也不爱他们往我跟前凑,只有威儿,会说话,又勤快,常往我这里跑,逗我笑。今儿他说要出门会友,去账房支一笔钱,听说你不肯?”
萧遥听到这里,一脸讶异:“我不是说愿意给四弟支钱么?怎么四弟却说我不肯?”说到这里一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叹了口气道,“是了,我不同意四弟支取100块大洋,只肯给2块,想必四弟恼我了。”
她说到这里,看了四少爷那蠢货一眼,见他一脸的趾高气扬,等着自己迫于老太太地压力给钱,不由得移开目光。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原主和原主娘因为心里有些愧疚,所以对四少爷予取予求,以至于四少爷以为100大洋不多,成日里狮子大开口。
今日,林老太太只怕要气坏了。
林老太太果然大吃一惊:“威儿竟要100块大洋?”自打她管理过府里的生意,知道府里是个什么光景之后,自己就下意识省钱了,除了必须的排场,其他钱能省则省!
不说别的,就说她的生日吧,是府里最铺张的大事,可也用不到一百块银圆,就这,她当时面子上舒服,过后心里想起,也还得心疼几日。
如今,孙子出门跟朋友吃个饭,居然就要100块?
萧遥点了点头:“是啊,四弟一贯出去吃饭,都是要100块大洋的。我也曾劝过,说祖母尚且省钱,且办个生日也用不到100块,他越过祖母去着实不合适,让他省着点儿花,结果四弟和林夫人都说我苛待他……今儿实在是没办法。”
四少爷开口了:“祖母,请人吃饭,肯定得点好菜,还得有好酒,另外,为了显得高雅,不管怎么也得请两个雅琴班的清倌人过来说唱,过后又还有打赏——”
他还没说完,林老太太就气得浑身发抖,将身旁的茶杯拿起,直接砸了过去。
四少爷被砸了个正着,惊呆了:“祖母你——”
林老太太指着他骂:“吃一顿饭就要花100块,还要请清倌人和打赏人,你怎么不去抢?你以后别想了,老大说得对,就给你两块钱!”
四少爷完全不知道林老太太为什么发这样大的火。
这样吃一顿,的确不用花100块钱,可他得给林夫人一些,自己留一下备用,再给几块钱妹妹,这都是正常花费啊。
这时萧遥开口了:“四弟,据我所知,你就算吃上等的席面,点了洋酒,又叫清倌人和打赏,一顿下来,也用不到100块钱啊,你莫不是被人哄骗了去?”
四少爷就不是个聪明的,正因为不聪明的,又被骗过,才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聪明和被骗,所以听老萧遥的话赶紧说:
“我怎么可能被人骗?我只是被骗过一次而已,老大你总提起这桩是什么意思?是,一顿饭花不了100块,可我不得给我娘给我妹妹吗?我娘拿个20块,我妹妹拿个10块,我自己留下点不就100块了吗?”
萧遥听到他不打自招,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移开目光。
林老太太气坏了,连声叫人去把林夫人请过来。
林夫人叮嘱过四少爷,叫他不许说给她钱的,万万没想到被四少爷自个儿嚷出来,来了被老太太逼问,一时没找着好理由,支支吾吾说了几句,等于间接承认是这么回事。
林老太太偏心林夫人,但是无论怎么偏心都越不过她自己去的,一想到自己尚且省吃俭用,林夫人一个晚辈却过得那么滋润,她气坏了,马上就叫林夫人将钱吐出来。
吃到肚子里的钱,林夫人如何舍得吐出来?可又不能说不给,所以连忙说等老太太过生日她再拿钱出来买礼物送给老太太。
珍珠在旁听了便笑道:“老太太快别生气了,林夫人说买礼物肯定会买好礼物的。若买到老太太喜欢的,对老太太来说可不就是个京喜吗?像上次大少爷出门做生意买的那尊佛像般,老太太高兴了一整个月呢。老太太呀,且等着就是了。”
四少爷听到这话,以为珍珠是帮他说好话,因此含情脉脉地看向珍珠。
林夫人却觉得不对,但一时也不好判断珍珠是否在使坏,她看了珍珠一眼,将这事记下,又跟林老太太说了一些好话,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把钱拿出来。
林老太太听了珍珠的话,想起萧遥一向孝顺自己,威儿有钱了却从不给自己,只给自己亲娘,以至于她一个老太君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林夫人这样一个看她眼色过日子地小妾,心里十分不满,几乎要吐血了。
她越想越生气,因此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命自己身边的老妈妈去林夫人那里把钱拿回来。
至于这么做会打林夫人的脸,她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因为她知道四少也是扶不起来的,这个家是给萧遥的,所以林夫人没脸就没脸吧。
林夫人气了个半死,但是她也明白,她在家里只能依靠老太太,所以只能忍着吐血地心情把钱还了。
林老太太拿到钱,想到自己将来要靠萧遥的,有心为找萧遥过来兴师问罪而道歉,但没脸说,因此分了一半给萧遥。
萧遥推迟一番才收下,陪林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就说自己要准备出门事宜,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萧遥和林春生在外面见面。
萧遥第一句话就说:“春生叔,我想分家。”
林春生愕然不解,问道:“为什么?老太太现在不是偏向大爷您吗?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我觉得老太太已经想清楚了,她以后会坚决的站在你这边的。”
萧遥叹了口气,说道:“老四一直想取代我。上个月我不是准备谈一份生意吗?后来突然就终止了。其实那所谓的生意是个圈套,就是老四弄的。再者,一起生活的话,我娘也整天不开心。”
林春生沉默了半晌,道:“大爷也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萧遥笑起来,说:“我就知道,春生叔会帮我的。”说完这话,如此这般的跟陈春生说起来。
陈春生一边听一边点头。
两人说完了话,就下楼去。
在一楼大堂遇见一些认识的人,少不了上前一一打招呼。
萧遥感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没在意,原主长得好,皮肤白皙细腻,活脱脱一个潘安人物,每次出门总是有很多人喜欢看他的。
即将离开酒楼时,他的眼睛从大堂掠过,微微顿了顿。
陈春生注意到,低声问:“大爷怎么啦?”
萧遥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刚才在大堂角落看到一身时髦的苏挽晴了,她脖子那串珠子,就足以将这酒楼买下来了,不知为何要坐在大堂说话,难不成是因为她身边那男人?
另外,苏挽晴脸上看不出任何焦灼担忧的神色,不知道是善于伪装,还是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丢了。
陈春生也看到苏挽晴了,他跟萧遥出了酒楼,低声道:“那样时髦的小姐一定是留过洋的,不知怎么竟然坐在大堂里。”
萧遥摇了摇头:“与我们无关。”心里却在琢磨要不要将苏挽月的消息告诉苏挽晴。
她倒不是要讨好苏挽晴,而是不想自己特地走一趟送苏挽月送回家。
她虽然会为了原主找苏挽晴报仇,但是完全不打算用苏挽晴那样下流恶心的方式摧毁一个女人的尊严以及性命,即使是面对仇人。
苏挽晴也看到萧遥了,她有点惊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假装自然地道:“真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生个如此俊俏的男人。”
古代描写美男子潘安宋玉,叫人看了总难以想象其具体形象,看了方才那男子,倒是有了真人。
不过,在这个时代长得好没什么用,得有本事。
坐在苏挽晴对面的,是一位儒雅的男士,名叫周恒,闻言道:“那是萧家的大少爷。”
苏挽晴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他很有名吗?你为什么居然关注他?”
难不成刚才那男子是什么大人物?
可这个时代,长得帅的大人物她都见过啊。
周恒道:“在此地出名,因为无数女人为他趋之若鹜。”
某日他跟友人见到这萧家大少爷,说了一句“失却男子气概”,叫一位姓张的小姐听到,那姓张的小姐很是斥责了他和友人一顿,还弄坏了他费心买回来的实验器材,因此他对萧家大少爷印象很深刻。
当然,这印象也不怎么好就是。
这城中许多女子都倾慕他,他却仿佛对所有人都有情,说话十分温和。
在他看来,这倒有待价而沽的感觉。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凭借相貌而待价而沽,总会给人不好的观感的。
再加上,周恒自己也不怎么好意思承认的迁怒,他对萧遥的印象便不怎么好。
苏挽晴眨了眨杏眼,用白嫩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可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你关注他的理由。”
她自来知道,自己生得娇俏,这么做,总能叫男子们为她脸红的。
周恒却仿佛是个瞎子,压根没留意她如何娇俏,道:“知道便是知道了。”顿了顿又问,“我出来够久了,你可还有事跟我说?”
苏挽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很快舒展开:“我们好歹也是一道留洋的同学,怎么竟赶人了?”
周恒道:“事情有点多。”
苏挽晴沉吟片刻,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的研究如今怎么了,可愿意与我合作?”说到这里,肃容道,“你也知道,如今国家积贫积弱,需要好药物,能早一点研究就早一点的好。”
周恒冷不防会听到这话,脸色的神色郑重了几分,用全新的目光看向苏挽晴,道:“还在研究当中,因为实验器材暂时缺了,没什么进展。”顿了顿,眉头拧起来,“至于合作,我需要考虑。”
苏挽晴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你好消息。”
周恒点头,起身告辞。
苏挽晴跟他一起走出酒楼。
刚出了酒楼,就有一个人扑上来,抱住苏挽晴的双脚:“挽晴,真的是你,求求你救救你表妹,求求你……”
苏挽晴见抱住自己双脚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眉头瞬间皱起来,她道:“你先放开我。”声音带着反感和恶心。
周恒看了她一眼。
苏挽晴只觉得,乞丐头上的虱子要飞到自己身上来了,心情更差劲,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先放开我。”
周恒上前,温和地道:“这位老人家,你先放开这位小姐,再来跟我们说是什么事好不好?”
乞丐看出苏挽晴的不悦,只得放开苏挽晴,但嘴上,一直喊苏挽晴帮她。
苏挽晴推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乞丐。
当认出,这是自己的表姨,苏挽晴的脸色冷了下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表姨啊。听说你过得不好,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啊。”
周恒的眉头又拧起来,脸上露出不认同之色:“她这样哀求你,只怕有急事,你不如先问问有什么急事?”
苏挽晴看向周恒:“你还记得,我留学时,忽然接到家里的信紧急回国么?”
周恒点头。
苏挽晴看向缩在地上的表姨:“那是我家里的铺子出事了,我爹急得生了大病,差点没熬过去。而这些,全靠我这位表姨所赐。所以,今日不管她如何落魄,求我什么事,我都不可能帮忙的。”
地上的表姨闻言,不住地给苏挽晴磕头:“挽晴,表姨错了,你原谅表姨这一次吧。你就算恨我也没关系,你救救你表妹啊,她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那等地方如何是女人待的?求求你给我一笔钱,让我帮她赎身吧!”
苏挽晴退后一步,摇了摇头:“不可能。”心里产生了复仇的快|感。
那个表妹被卖去窑|子,是她指使的,因为那个表妹,从前没少嘲讽她是小娘养的小|婊|子,就因为她娘是她爹从妓院买回来的清倌人,后来虽然转正了,也总被那个嘴贱的表妹挂在嘴上嘲讽。
不是骂她是小娘养的婊|子吗?她就要让这个嘴贱的表妹知道,做婊|子是什么感觉!
周恒看了一眼苏挽晴,道:“挽晴,她无论多倒霉都是咎由自取,但是那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要不我们还是帮一帮吧。你若心里有气,回头再出也是可以的,让一个女孩子待在那种地方,实在不应该。”
苏挽晴看向周恒:“周恒,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得罪过我的,我一定会报复,对我好的,我也会报恩。像我表姨这种,几乎毁了我一家的,我是不可能帮忙的。你或许会觉得我冷酷,可是,这是我的处世方式。坏人,就该得到惩罚。”
见周恒似乎还要再说,便继续道:“你知道吗?我这个表妹,从前得宠时,曾经在大冬天推过自己的异母妹妹下池塘。所以她今日倒霉,是报应!”
周恒说不出话来。
恩怨分明,这的确没有错,恶毒的少女受到报应,似乎也的确没问题。
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挽晴道:“我们走罢。”说完示意周恒走人。
周恒脑子里还在想自己的逻辑,一时没顾得上别的,下意识就跟着苏挽晴走了。
回到家,他才想起,自己的主张是,苏挽晴的表妹无论多过分,自有别的办法收拾她,让她沦落风尘,着实不该。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向原先那个酒楼。
刚走近酒楼,他就看到,悦城赫赫有名的美男子萧家大少爷,正在低头跟苏挽晴那个表姨说什么,说了一阵,他将一个钱袋子递给苏挽晴的表姨。
周恒有点吃惊,他走了过去,正好听到萧遥道:“你快去救你的女儿吧。”
苏挽晴的表姨一边哭一边给萧遥磕头,拿着钱袋子急急忙忙地走了。
周恒走到萧遥跟前,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帮他?不怕是坏人吗?”他从前也见过这位萧家大少爷,可没发现他是个心肠十分好的人。
萧遥看到是跟苏挽晴一桌吃饭的人,便冷淡地说道:“就算是坏人,受其他罪是应该的,也不该受沦落风尘的罪。”
先前她回头为孙氏买糕点时,看到周恒冷漠地跟苏挽晴离开,心里便认定,此人跟苏挽晴是一丘之貉,心里对他很反感。
而苏挽晴,不得不说,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的,就喜欢将讨厌的人卖到妓|院里去。
她自己把人卖到妓|院去,可看到亲妹子也在妓|院,便发疯了,难道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周恒没有意识到萧遥对自己的反感,听了萧遥这话目光一亮:“你也是这样觉得的么?”真是想不到,他和周家大少爷在这一点上,居然是知己。
萧遥看了他一眼,也?
难道这人也觉得不该让女子沦落风尘?可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施以援手,而是直接跟苏挽晴走了?
难道装的?
心中更是厌恶,当下淡淡地点点头,道:“家中有事,告辞。”
周恒这时终于意识到,萧家大少爷似乎挺讨厌自己的,忙叫住人:“请等一等——”见萧遥停下,连忙问,“我看兄台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兄台呢?若有,请兄台告我,我定当赔罪。”
他原先对萧遥的不喜,因为这事,竟全都烟消云散了。
萧遥见周恒说得很是诚恳,便说道:“我见你对先前那位大婶的困境毫无触动,以为我们是两类人。”
周恒涨红了脸:“这倒叫我汗颜了,不过没有马上伸出援手,的确是我的错,兄台对我有误会也是应该的。”顿了顿看到萧遥那张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生怕自己真叫人误会了,忙又解释,
“我这人有些痴,在研究上或许有几分心得,但在别的事上却时常转不过弯来。先前是想帮的,可是听我朋友说坏人自该有报应,一时找不着理由反驳,便沉默了。到家之后,回味过来,便赶紧过来了。”
萧遥在周恒说话时,便认真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说得诚恳真挚,料想不是骗自己的,便缓和了脸色:“原来如此。”想到周恒跟苏挽晴是好朋友,算起来是自己对立面的,便又旧事重提,“我家中有事,告辞。”
周恒有些惋惜:“兄台这便走了么?我还想请兄台到酒楼一叙,交个朋友呢。”忙又介绍自己。
他看得出,萧遥根本没事,说有事只是不想跟自己待一块。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知己误会了,需要好好沟通,解除误会。
萧遥见他是认真的,便道:“我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怕说不到一块去,所以没必要多说。”
周恒忙道:“怎么会呢?我倒觉得,我们在帮助那个大婶的事情上,是知己!”又盛情邀请萧遥去酒楼坐着聊聊,见萧遥面露迟疑之色,马上想起萧遥的生意,当下道,
“你家里不是有布匹生意么?我倒见过不少国外的布,或许可以聊一聊。”
萧遥的确想知道,便答应下来。
周恒的外祖家也是做布匹生意的,所以他对这方面懂得比较多,跟萧遥聊起来时,倒没有骗人。
不过,他倒完自己的豆子了,在这方面便说不出更多了,当下又道:“如今外国布匹生意不好做,没有关系,很难做得下去,又有国外挤兑……”
萧遥点了点头,道:“实在不行,只能转行了。”
两人聊起了别的,聊着聊着周恒说到自己为何到悦城来:“这里景色极好,很是值得赏玩。但让我住下来的,却是因为这潮湿闷热的气候。”
萧遥听了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周恒笑道:“我是做实验的,这气候对我的实验大有益处。”
萧遥更好奇了:“实验?”
周恒见他生得实在好,此刻带着好奇,微微睁大明亮的眸子看向自己,心里不知为何,竟异常高兴,当下忙点头:“没错,是实验。”说到这里压低声音,“我在研究一种药物。”
萧遥闻言点点头:“原来如此。”又问,“可有成果了?是哪方面的呢?”
这样的乱世,若研究出药物,那真是可喜可贺。
周恒道:“能治发热的,具体还不定。实验器材坏了,想验证,还得等几个月了。”
萧遥脸上多了几分敬重之色:“原来周兄是研究药物的,我先前失礼了。”又说道,“我家在这里,不说有十分势力,但行事总有些方便。周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找我。”
周恒看到萧遥脸上的敬重之色,浑然不像原先那样将自己当成可有可无的平淡之交,心中十分高兴,忙道:“不敢。”说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
“萧兄,你说要帮我,而你的生意又要转型,不如,你跟我合作?”
比起跟苏挽晴合作,他更乐意跟眼前这位十分对自己胃口的萧兄合作。
萧遥一怔,忙摆摆手:“周兄,我知道你这是好意。只是,我家虽说在当地也有些名气,但远没到能支持你搞研究的地步。当然,如果你有需要我定然愿意帮忙,但是合作,便不必了。”
她能够提供给周恒的极少,说合作,分明是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当然,周恒的研究利国利民,她是愿意尽微薄之力帮忙的。
至于以后,她会努力赚到很多钱,或许能支持得起周恒的研究,可是研究药物这事,丝毫耽搁不得,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药物的研究进度。
周恒见萧遥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拒绝,心里更觉得,这位萧兄是一位君子,当下笑道:“我相信以萧兄的能力,几个月之内必然能赚到钱。而我的实验器材,也得几个月后才抵达,这日期,正正好。萧兄,可愿与我拼搏?”
萧遥也不是忸怩之人,听周恒说到这份上了,当下点头:“既如此,我定当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