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松开萧瑜,看向汤暖,脸上没有半点尴尬,笑道,“亲爱的,你来了?”
汤暖看了一眼对自己露出得意之色的萧瑜,气得发抖,目光直直地看向金先生,“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吗?”
金先生耸耸肩,狭长的眼眸半掩,嘴角边挑起一抹细碎的笑容,“解释什么?就是玩玩罢了。”
本来正无声地向汤暖示威的萧瑜听到这话,脸色一僵。
汤暖咽下心里的暗恨,斜睨了萧瑜一眼,对金先生说道,“玩玩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也得有个档次啊。这样的货色,你也不嫌脏。”
萧瑜马上被这羞辱弄得眼睛发红,“姓汤的,你说什么呢?我脏?男未婚女未嫁,玩玩怎么了?还有,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是怎么样的,你也是怎么样的!”
汤暖不屑地看向汤暖,“别把你和我相提并论,你不配!见了男人就睡,说你不脏,谁才脏啊!”
“说得你自己很干净似的,自己说着说着,难道真以为比我高贵吗?”萧瑜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们画油画的,没有灵感就需要找灵感,有多少是通过跟人睡得到灵感的?以你的水平,要不是跟金先生睡了有灵感,你的画,难道有资格拿铜奖吗?”
汤暖冷笑,“好教你知道,我就算和金先生睡,也是在交往期的正常行为,不像你,不管人家有没有对象是不是未婚,痒了就想勾搭。”
说完不想再理会萧瑜,转身看向金先生。
却发现,金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了。
萧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好一个交往期,人家连走了都没有叫上你。”说到这里,脸上带上了恶意的笑容,凑近汤暖,
“他刚才走的时候,一脸的厌烦。可能,不喜欢看到我们吵架吧?他一定觉得,烦死了,就这破事还要吵一架……你说,他会不会打算和你分手了?”
汤暖心中又气又难过,却没让这份脆弱流露到脸上,而是冷笑,“我想,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你知道和萧遥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吗?是周氏的周槐。”
萧瑜一听“周槐”这个名字,内心顿时一片火热,再想到他英俊的脸庞,那火热几乎成了熊熊大火,不过她却做出不在意的模样看向汤暖,
“你这样祸水东引,是害怕金先生喜欢上我吗?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不自信,不过金先生真的很多情,我和他才聊了那么两句,他就——”
啪——
萧瑜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汤暖。
汤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萧瑜反应过来大怒,马上上去追汤暖,“你给我站住!”
外面有人来往,萧瑜捂住被打得辣痛的脸,没有再追出去。
她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如果出去被人发现脸上的巴掌,少不得议论起来,到时她的名声会进一步变差。
萧遥和周槐一起,慢慢地欣赏着展出的作品。
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幅画都有让人值得学习的点,甚至有很多可以引发人的共鸣。
看着看着,忽然听到不远处萧瑜娇滴滴的声音想起,“你这喜欢这幅《冬日寒山》吗?这是赵道子赵先生在京郊游览时心有所感所作,画中……”
“这位小姐是解说员?”周槐冷淡的声音响起。
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萧瑜有些尴尬,但很快大方地笑道,“抱歉,我不是解说员,我只是见先生您看得认真,以为你很喜欢这幅画,正好我又了解一些,就多嘴了一句。如果打扰了先生,我向先生道歉。”
她研究过了,有钱人家都喜欢大方得体的女子的。
周槐道,“那是我误会了这位小姐的好意,抱歉……我已经看完了,我看他们似乎挺有兴趣的,就不打扰这位小姐了。”
说完冲萧瑜点点头,走到旁边看另一幅画了。
萧遥看了一眼萧瑜一刹那变得有些狼狈的神色,一下子笑了起来。
萧瑜看到萧遥看着自己笑,心里气得吐血。
搭讪周槐不成功,还要被萧遥笑。
不过现在人都等着她讲解,她不能翻脸说不想讲解了,因此只得忍着气,继续讲解。
讲解完这幅画,她连忙找了个理由走了。
慢慢走到萧遥身边,萧瑜低声道,“萧遥,你很得意是吗?”
萧遥早吧之前看到的抛到脑后了,骤然听到萧瑜的声音,便看了她一眼,这一看,看出萧瑜的左脸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萧瑜被汤暖扇了一巴掌,觉得丢脸至极,见萧遥看自己的左脸,以为她看出什么了,便借着换姿势,正脸看向萧遥,“你看我做什么?”
萧遥见了她这不自然的反应,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再想到一直没看到金先生和汤暖,便笑着低声问道,“你被汤暖打了?”
萧瑜刚才敢勾搭周槐,想来也是敢勾搭金先生的,而金先生据说是个浪|荡|成性来者不拒的人,没准刚才就被萧瑜勾搭上了。汤暖不在画展现场,左右可能就是撞破了奸|情,扇萧瑜一巴掌就走人。
萧瑜的脸一下子绿了,马上紧张地看向四周,见大家似乎没有听到,再不敢在萧遥跟前晃了,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赶紧走了。
周槐看向萧遥,“以后不要理这样的女人,毫无廉耻之心。”
本来是有男伴的,可是来了之后,先是勾搭金先生,又勾搭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萧遥点点头,她从来不打算理会萧瑜。
两人之后继续看画,看得很认真,很仔细,直到当天闭馆,才终于看完。
刚回到周家,萧遥就接到美术奖组委会打来的电话,得知国外的植物科学绘画师看过她获奖的作品之后,对新技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和她进行交流,组委会已经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萧遥对此是不介意的,她希望和其他画师进行交流,多讨论,共同推进新技法,让行业有更多的机会崛起。
这一天,普通网友对植物科学画的关注达到了巅峰——之前萧遥出名时,他们也了解,可是大家也明白,萧遥的画之所以能卖出去,除了真的画得很好,和她这个人是分不开的。没有她那样的脸蛋以及天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毕竟花同样的时间学别的,他们可以找到一份高薪工作,没有必要画植物科学插话,每个月只能拿到三两千块钱。
而现在不同了,有了新技法,植物科学画很有可能被纳入艺术画,从此以后地位水涨船高。
比起在画室里作画,因为生活安稳而更有追求的很多网友,更向往在山野高原上作画,一边赚钱,一边实现理想,还能一边看平日里不会看到的景色。
很多人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种子。
而很多正在学画的人,也琢磨着,如果新技法能进一步成熟,植物科学画真的从此纳入艺术画,那么,他们也会考虑转行画植物科学画。
萧遥之后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因为很多国外的植物科学画家跟她联系,请教新技法。
由于接到的电话有点多,萧遥和林晓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华国搞个国际植物科学绘画交流大会,专门针对植物科学绘画家的。
不过萧遥打算五月份之后到西南或者西北的流石滩采风和画画,所以会议不能拖太久。
对此,林晓办事很利索,两天内就申请到了场地,并定好了会议时间,在第三天,就把邀请函发出去了。
时间是一个星期后,萧遥加紧时间准备到时应该怎么讲,怎么展示自己融入画作里的技法。
她的英语是哑巴英语,是没办法进行这种专业性的沟通的,但是请翻译也麻烦,因为对于画坛的一些专业术语,很多外行是不懂的,而真正懂的译员,一来要价高,二来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周槐知道她的困扰之后,笑着道,“我帮你翻译。”
萧遥大喜,“那太谢谢你了。不过到时会有一些专业术语的,你这里没问题吗?”
“没有。”周槐摇了摇头,他除了跟萧遥学素描,也一直在看关于西方油画的一些书籍,有时为了更准确领会意思,他看的是原文书,所以对油画方面的专业词汇,是完全没问题的。
至于国画方面的,突击一个星期,怎么也可以应付了。
不过,其他国家的翻译,还是要多找几个的,毕竟他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忙得过来。
国外接到邀请函的植物科学绘画师得知要在华国开交流会,而且时间这么紧,马上做起准备来。
当然,也有一些是不打算去的,他们倒不是看不上这种新技法,而是觉得,这种多看看,琢磨琢磨,自己再练习,基本上就能画出来了,完全不需要到华国去进行交流——就算去了华国参加交流会,华国的人也不可能半点不藏私,什么都说啊!
因此,他们自己不想去,还叫一些同行的朋友也不要去。
然而很多画家都没听他们的,很快收拾好出发了。
在植物科学画中融入新技法的人,即使不肯倾囊相授,也值得一见啊!
阿历克斯是个山姆国植物科学绘画师,由于画作精美,在业内的名声一直不错。
只是,这些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下榻的酒店里,他见了植物科学画家中的佼佼者戴维斯时,忍不住坐过去进行攀谈,谈着谈着忍不住道,“你知道吗?我这些天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戴维斯笑了起来,“觉得难以置信是吗?我也一样。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植物科学画中融入了新技法,植物画并没有因此而失真。她真是太聪明了!”
阿历克斯点点头,“她的确很聪明,我也的确因此而兴奋,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知道,华国的植物科学画只传了四代,基本不可能再传承下去了,我过去对他们只有同情,总之,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有点不愿意相信,能做到这个创举的,竟然是个华国人!”
在他的国家,植物科学画虽然没有办法像油画那样卖出高价,但也可以当做艺术画一般卖出相对可观的价格,所以这个行业,一直不错。而华国呢,由于价格低廉,这个职业几乎没人了。
因为知道这种现状,他心里一直是带着一种不知名的优越感和同情。
可是那种优越,瞬间被打破了。
而且,是以这种石破天惊的方式。
戴维斯收起脸上的笑容,“阿历克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有偏见。好吧,即使你有偏见,我觉得你更应该这样想,一个在行业内几乎后继无人的国家,突然发明了新技法,这更值得我们尊重!”
“我当然尊重,真的,我很尊重她。”阿历克斯苦笑起来,
“但我就是有点不能接受,这是个华国人做到的。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山姆国人,或者高卢国人,腐国人,好吧,就是倭国人,我也觉得很正常。可她偏偏是个华国人,我情感上觉得,这真叫人不舒服。”
戴维斯耸耸肩,“阿历克斯,让你失望了,就是华国人做到的。而且,交流会那天,你还得像个学生一样跟她好好学新技法!”
“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会不舒服的吗?”阿历克斯挠了挠头发问。
戴维斯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这个世界那么多文明,能一直流传从未断绝的,只有华国。他们从古到今就有很多艺术,一直很聪明,你不能因为它近两百年发展弱了,就看不起它的国民。”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阿历克斯的肩膀,“阿历克斯,不管你心里如何不愿意承认,以后植物科学画的历史上,都有华国和萧遥的名字,作为新技法的滥觞,地位还很不低!”
一个星期后,植物科学绘画师交流大会如期召开。
萧遥从林晓那里知道与会人员名单时有些吃惊,她以为由于时间紧,国外画家未必有空过来,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来。
而国内,对植物科学画感兴趣的业余爱好者,则基本都来了。
有些没空来,或者囊中羞涩没能买票千里迢迢过来的,则打了电话拜托林晓录制视频,对此,林晓全都答应了。
这个世界上,林晓可能是最执着于让这个行业传承下去的人了。
阿历克斯没得到戴维斯的认同,之后有些沮丧,不过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三个,因此他和那三人倒是聊了好一阵子。
交流会开始那天,四人进入会议室时,仔细打量,看到萧遥时,目光都闪过惊艳和诧异。
“哦卖糕的,她可真好看。不过,她满18岁了吗?华国人真的没有骗我?”阿历克斯十分震惊。
另外三人也不住地点头,看了看萧遥,摇摇头,又看了看萧遥,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都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萧遥会不会是被推出来的代言人。
不过左右看看,见大家的表情都很认真,就没敢东张西望了。
技术交流会,说是交流,但其实在座的画家更想看到的,是萧遥给他们展示新技法。
所以交流会一开始,戴维斯几个名气大的象征性地说了一些话,就向萧遥请教她的新技法了。
他们都有些忐忑,生怕萧遥藏私,不肯说。
萧遥已经为此做了一个星期的准备,见大家让自己说,便说了起来。
周槐站在她旁边给她进行同步翻译。
萧遥一边说一边演示,倾囊相授,没有半点藏私。
这些人和她一样,都热爱着植物科学画,都希望植物科学画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她愿意把自己懂的都告诉他们!
戴维斯等人见萧遥不仅肯说,而且还同步演示,都很吃惊。
吃惊过后,就是自惭形秽了。
华国人很大方,在技法上没有任何藏私,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戴维斯等人拿出纸笔,认真记下自己领会到的东西,
阿历克斯和三个志同道合之人的表情一开始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听着听着,就坐直了身体,再看到萧遥演示时熟练的手法,完全打消了她是被推出来的代言人这个想法,并且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到后面,他们发现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忙也认真地做起笔记来。
在场这么多人,领会最深的是林晓等华国人。
毕竟同样的语言,总是有些好处的。
萧遥讲解完新技法和自己的一些想法之后,就让大家指正。
她并不认为新技法就是完美的,她觉得互相交流,可以促进技术的进步。
戴维斯等人当即就拿出自己的工具,现场试了起来,一边试一边和萧遥交流,果然提出了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这样交流会开得很成功,结束的时候,不仅戴维斯等人对萧遥心悦诚服,就连阿历克斯也不再有原先那种华国人当不起的资格。
临走时,阿历克斯看着萧遥,“我原先对你有些误会,在这里,我认真跟你道歉!我想说,你是很棒的,华国也是个很棒的国家!”
萧遥自然不知道他原先的想法,听了笑着道谢,“谢谢!希望我们植物科学绘画越来越好。”
“一定会的!”阿历克斯认真地点头。
这个华国美人为了这个行业,竟然倾囊相授,他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萧遥回去试验了交流过之后的新技法,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继续去流石滩画画。
在周家住了一段时间,她觉得需要买些礼物送给主人家作为感谢,因此出去买礼物。
《葱莲》卖了120万,扣税之后到她账上也不少,所以她手上的钱暂时还够用。
萧遥对买礼物没有经验,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也拿不出手,很是费了一番脑筋,决定到现场看看再做决定。
在阿玛尼专卖店,她正低头挑手表时,看到手表的价格,心里有些无奈。
送手表的话,似乎不大可能便宜。
这时耳边忽然有人道,“萧遥,你在挑手表吗?需要我帮忙吗?”越说,这人就越靠近她。
萧遥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向左踏出一步,这才看向来人,见是金先生,便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金先生你好,不用了。”
金先生看着她白玉般的脸蛋带着冷意,就连眸子也是冷淡而透彻的,并不像平时那样,觉得她无趣,相反,他想起她在绿绒蒿上倾注的感情,心脏顿时一颤一颤地动起来。
他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特有的慢节奏,充满了蛊惑的味道,“萧遥,你何必对我这样冷淡?我知道的,你不是这样冷淡的人。”
他想征服她,想得到她,想让纤尘不染的她因自己而懂得四季轮转带来的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更想让一向冷淡的她因他而燃烧!
萧遥后退了一步,“金先生,我不喜欢和人太靠近,请你注意一点。”
金先生向来因为长得英俊和极有才华,在女人面前很吃得开,此时见了萧遥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并不以为意,又靠近了萧遥一步,“你何必和我这么生分?说起来,你请教过我的老师,也算是我的师妹。”
萧遥见他不仅靠过来还企图吹气,心中一阵恶心,一拳对着金先生的肚子就打了过去。
金先生没料到萧遥如此凶悍,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脸色一下子绿了。
萧遥转过身,看向他,“金先生,以后离我远点儿,知道吗?”
作为汤暖的男朋友,不仅和萧瑜搞在一起,还企图撩她,太没有节操了。
金先生捂住肚子,见萧遥露出那日打人的表情,心中一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直了眼。
萧遥见他挨打了还这样看自己,再也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忙转身离开。
她去了隔壁的专柜,翻来覆去挑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买什么,只得决定先回去。
回到周家,萧遥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周老爷子和周槐喜欢什么,又见夏天快来了,便给两人分别挑了一款香水。
周老爷子和周槐收到礼物很高兴,即使知道是香水,未必是自己喜欢的,也不在意。
不过老爷子回去喷上,发现竟是自己十分喜欢的,不由得惊讶非凡。
而周槐呢,萧遥送东西给他就够他高兴了,他原打算,不管是什么香味的香水,他都会很喜欢。不想喷了些,发现竟十分对自己的胃口,不由得畅想了一番萧遥对他观察得十分细致,然后满心欢喜。
送完礼物又住了一阵子,萧遥决定去藏区的流石滩。
周槐过年之后一直早出晚归忙碌,就是为了空出时间和萧遥去旅游,因此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跟着走了。
周老爷子见孙子这模样,也没生气,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萧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样貌就不必说了,才华也不必说,主要是人品好。
很踏实努力的女孩子,在最浮华的圈子,却没有沾染上浮华的习性,这是很难得的,所以他乐见孙子能追到这样的女孩子携手一生。
萧遥和周槐来到藏区的流石滩上,发现靠近雪线那里,冰雪还没融化,可是一些绿绒蒿已经开花了!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互不干扰地画起画来。
这期间萧遥接到朱阿姨的电话,说杨阅和蒋石头也打算过来爬山,问她在哪里,叫她看顾他们一些。
萧遥报了地方,想了想还是和周槐一起到山下去接他们,打算劝他们不要爬流石滩。
可是蒋石头和杨阅都坚持要爬山,萧遥无奈,只得检查了他们的装备,又让他们补齐了一些必备的物品,才和周槐带着他们上山。
流石滩上到处都是石头,当中好些低矮的植物,正是这时节绽放的。
它们从积雪里、从石头缝里、从沙砾里顽强地伸出来,开出异常绚丽的花儿,使得整个流石滩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杨阅和蒋石头过去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观,看到了都很是吃惊,大呼小叫地扛着相机到处拍照。
怕了几天,两人认了好些植物,又看到有考察队,干脆加入他们,帮忙拍照,倒也没有叫无聊。
爬山季结束后,萧遥和周槐跟杨阅及蒋石头分别,打算再次去京城。
大家一起在车站候车,萧遥和周槐的车先来,两人冲杨阅和蒋石头挥手作别,就扛着行李离开了。
蒋石头看着萧遥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
杨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是啊,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喜欢他的。
蒋石头又道,“可是我却喜欢上了她喜欢的高山植物,爱上了她喜欢的那种简单的日子。”
跟着萧遥和周槐在各处流石滩上辗转几个月,过惯了总是面对蓝天的日子,他已经记不起从前开夜总会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了。
回忆起来,以前只有灯红酒绿。而这几个月,则全是长在石头缝里,努力绽放的鲜花。
杨阅轻声道,“我最喜欢的植物,是流石滩上的绿绒蒿。”
它让想寻死的萧遥,重新选择活了下来。
萧遥在爬山季时不时也会给文先生、朱阿姨、马老先生和刘老先生寄一些自己的作品,得到的反馈无一例外都是让她多入世,多看看这个社会。
坐在北上的列车里,萧遥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问周槐,“你说,他们让我入世,是不是因为我缺失了很多东西?”
周槐摇了摇头,“不,你并没有缺失。所有东西都在,在你的面前,只是你还不懂而已。”
萧遥听了,侧头看向周槐。
她看进他的眼睛里,仿佛看到生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流石滩上那些年年准时赶来探望鲜花的蝴蝶,心中忽然一颤。
汤暖和金先生结束了恋爱关系,这场几乎要了她命的恋爱,给她的馈赠除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之外,还有两幅超出她水平的画作。
《街角》是在一起时画的,《背影》是分手时画的,在《背影》里,她把她所有的感情都宣泄进里面去了。
画完了《背影》之后,她重新活了过来,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投入下一段感情。
金先生更潇洒,他画了很多萧遥,又交了很多女朋友,可都不够一个月就分手的。
交了三个女朋友之后,他不再交女朋友,而是和有男朋友的萧瑜搞在一起了。
萧瑜是很满足的,金先生总算被她抢到手了。
而且,金先生一开始对她十分迷恋,尤其是对她眼角眉梢那里,更是爱得不行。
只可惜,浪|荡|子金先生的热情只维持了几天,就如烟消云散了。
萧瑜企图去纠|缠,金先生风度翩翩,“我们都只是随便玩玩的不是吗?你有男朋友的,回去好好待他吧。”说完这话,他看着她显得无情的眉梢眼角,忽然温柔地道,
“萧瑜,我奉劝你一句话。这个世界,对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我可以找有男朋友的女人,你却不能找有女朋友或者有老婆的男人,你要记住这句话,知道吗?”
面对金先生的冷酷无情,萧瑜只得走了,至于金先生说的话,她没有听进心里。
回去没多久,她很快又有了新情|人。
汤暖知道金先生和萧瑜在一起,不住地摇头,“你可真是不挑啊……”
激情退去,她觉得这个男人渣得不行。
“就是玩玩……”金先生耸耸肩,“成年男女了,男未婚女未嫁不是么?”
这时二师兄拿了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老师,萧遥又给你寄了幅画进来了。”
金先生和汤暖听见,马上跟着走了进去看画。
看着画,汤暖高兴地笑了起来,“萧遥她,人生太单调了,她不懂得这个世界,她除了抒发自身,再没有别的体验了。她如果无法从自己的象牙塔里走出来,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这让她无限高兴。
她这辈子最爱的是画画,最想做的事,就是画出一幅惊世之作打败萧遥,牢牢地压在萧遥头上。
如今看来,她是很有机会的。
因为,萧遥她没有办法融入这个世界!
一向严苛的金先生先是皱眉,很快又笑了起来,“我觉得很好。”
她还是她,还没有被跟在她身边的周槐染上不该染上的颜色。
刘老先生叹了一口气,“都是从前的经历误了她。”顿了顿,看着生机勃勃的鲜花,语气渐渐变得肯定起来,“不过我相信,她能从珠峰上活着下来,未来,也可以跳出这个桎梏的。”
汤暖并不信,不过她没打算在口舌上争辩什么。
她拜了名师,有了真正高端的人脉,就知道,口舌是没有用的,真正的营销,在无声无息之间。
真正的顶尖交锋,也不在话锋间。
萧遥给不同的人都寄了画,所以看过她的画的人不少。
渐渐地,画坛上有人说,她被人生经历桎梏了,她如果跳不出那个桎梏,一辈子也就只能到现在这个高度了。
很多人为她说话,“即使萧遥跳不出这个桎梏了,她的成就也足以被画坛铭记了,那些在几个月之间就壮大的植物科学绘画师就是证明。”
可是更多的画家却认为,最高成就,永远是在明天的,萧遥也应该看明天,而不是惦记着昨天的成绩。
萧遥不知道这些话,即使知道,她也不在意。
入世是什么,她未必懂,但是有一些感情,她却是明白的。
她拿出画笔和纸,又画了一幅多刺绿绒蒿,这次,多了一只蝴蝶。
在画坛上,越来越多画家为萧遥惋惜,越来越多人骂萧家,骂张家,骂萧瑜,骂他们禁锢了一个灵魂。
次年植物科学画展上,萧遥展出了又一幅《多刺绿绒蒿》,和上一次拿美术金奖的是同一款植物,可是这幅画却包含了更多,最直接的,是多了一只蝴蝶。
只是一只蝴蝶,一株植物,却让人看到了蝶恋花的亲昵与爱恋,看到年年盟约的永不迟到和分开。
很多画家将这幅画捧到了很高的高度,认为这是萧遥打破桎梏之作!
他们相信,萧遥会渐渐了解这个世界,走进这个世界,然后在简单的植株上,融入更多更复杂的感情。
汤暖的得意化为了焦灼,很是沮丧了一段时间。每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超越了萧遥时,总是被冰冷的现实泼醒。
不过她没有灰心丧气太长时间,她努力地开始一段感情,从中吸取营养,化作了灵感,然后在画纸上疯狂涂抹。
萧瑜后来惹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被那位太太花了重金曝光。
她发现几个有名气的记者和营销推手是自己的高中校友,连忙联系上人,拜托他们帮她渡过这个难关。
可是没有人答应她,他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萧瑜,很多年前,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被你带头霸凌,我无能为力,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有朝一日,我强大起来,我会把你加诸于她身上的一切双倍奉还。已经离开校园多年,校园霸凌我没办法了,你试一下网络霸凌吧。”
最终丑闻爆出,背后又有推手,萧瑜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萧瑜躲起来,躲不掉,她气急败坏地骂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她招惹有妇之夫就不行,男人招惹有夫之妇却不用受那么多的苛责。
可是这个世界的顽固,并不是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
渐渐落魄之后,萧瑜忽然想起,金先生离开她时说的那些话。
金先生他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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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这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听到一个人对着自己怒骂,“你特么花点心思背一下会死吗?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奈何不了你!一天的时间那么长,你就算花两个钟背一下,也不至于要我们在下面死命给你打掩护!”
“萧遥,差点穿帮了知道吗?有网友爆料我们造假,你知道吗?当我求求你,用点心吧!”另一个人也是苦口婆心地劝。
萧遥看着激动的两人,有点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最先骂的那人见了她茫然的眼神,再次暴跳如雷,
“感情我们刚才说的都白说了是吗?感情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吗?感情你还打算叫我们给你打掩护造假,是吗?我告诉你,我们手上有合同的,等找到人,我们随时可以舍弃你!”
“萧遥,因为爆出我们造假,我们花了很多钱才压下去的,你乖乖的,给我背好交给你的东西,行不行?不用很久了,最多只背两次!就两次,你好好背好不好?”苦口婆心的声音继续苦口婆心。
暴跳如雷的声音叫道,“你和她这么客气做什么?这种又懒又蠢的蠢货,要不是不得已,我都不愿意和她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