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四从家里负气出来,不知道该去哪儿,三转两转,最终到了村前他后来建起来的砖瓦房这里。
可惜,房子被大丫姐妹四个让人给毁了。
苏老四站在这堆满了残瓦断砖的院子里,脑海中竟是莫名地浮现出了曾经一家人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那个时候,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每天都是欢笑的。
他夜里去捞鱼,一早出门,大丫姐妹们都很懂事,家里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慢慢的,日子越来越好。
“五丫儿……”
苏老四想到了在他所有的发迹中,五丫儿的作用。
同样是挖鱼塘,五丫儿帮他选的地方,都是松散的砂石,下面还挖出了泉眼。
而苏耀全他们那伙人选的地方,就在他鱼塘子的旁边,结果瞎了。
自己接手了那地,就发现下面是铁矿
……
往日种种,在苏老四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不得不承认,五丫儿的福气的确是帮了他大忙。
但越是意识到五丫儿福气的重要性,苏老四心里越是不服气。
难道,人这一辈,努力是无用的?
苏老四不信邪!
这个时候,苏老四更坚定了证明自己的心思。
他要证明,即便是没有福气,只要自己足够努力,那么,一样有用,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苏老四是个倔强的,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打定主意的他,重新翻出了曾经捞鱼的鱼篓子,准备夜里就去大河里捞鱼,他要证明,自己是可以的。
修整完了鱼篓子,苏老四这才回转老宅那边。
然后,家里冷冷清清。
“爹,啥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苏老四才进门,就看到了宝贝儿子苏明秀。
“你娘呢?她没做饭吗?”
“我娘不在家啊!”
“啊?!”
苏老四瞬间傻眼。
苏老太太这会儿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道:“你媳妇儿跟你前后脚出门,你们看到么?”
“娘,明秀他娘没回来,你咋也不去做饭?”
苏老四听了苏老太太的话,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苏老太太闻言,立刻叫起来,道:“明秀,你来评评理,你奶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哪儿还有让我侍候一家子的道理?”
“你说,孝道是这样的吗?”
如今的苏老太太已经有了护身符,那就是她的宝贝大孙子。
苏明秀听了苏老太太的问话,当即望向他爹苏老四,道:“爹,祖母上了年纪,确实不该再劳累了!”
“……?!”
听到儿子的话,苏老四第一次有种脑袋遭驴踢了的感觉。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跟他讲孝道?
都不做饭,都不吃是吧?
“老四,你听到了吧?”
“明秀可是秀才,他的话,总不会错吧!”
苏老太太很得意。
苏老四很绝望。
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再看,怎么就跟个二傻子一样呢?
“娘,明秀他娘不在家,没人做饭了,那您说,咋办吧?”
第一次,苏老四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有问题。如果不能掰过来,这个儿子怕是个傻子。
“爹,你做饭吧!”
“我听大姐说过,以前娘生五姐的那些日子,都是你做的饭!”
苏明秀不愧是苏老太太一等一孝顺的大孙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亲爹的心情不好,竟是将这做饭的活儿派给了苏老四。
苏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出来跟苏明秀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苏老四瞅着跟苏老太太亲近无比的苏明秀,嘴角扯了扯,道:“爹的手都这样了,你看,我还能做饭吗?”
说着话,苏老四伸出了自己满是水泡的双手。
回到这里,忙活着收拾家里,还有以后讨生活的家伙什,苏老四是真的很累。
但比起这身体上的劳累,现在的他,更心累。
以前的时候,身上虽然累,但回到了家里,闺女们已经是将她们能做的事情都给做好了,甚至是饭菜。
大丫说他那会儿帮宋氏做饭,的确是有这回事,但那是没得选。
瞧着亲爹满是水泡的双手,苏明秀一脸的纳闷,道:“爹,你这是怎么弄的?”
“……”
苏老四听到儿子的询问,更不想说话了。
苏老太太也是干脆闭了嘴,对于苏老四手上的那些个水泡,仿佛没看到。
“祖母,要不,你先忙几天?”
“等我娘回来,您就不用忙了!”
“孙儿还得温书,就先回屋了!”
眼见亲爹的手如此之惨,苏明秀总算是没有继续让苏老四讲什么孝道。
至于他自己?
他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读书,别的事情,都跟他没关系。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时间久了,这观念也就被他铭记于心了,任你天翻地覆,我就是要读书。
苏明秀说完,便径直回房。
苏老太太则是傻眼,这大孙子怎么能这样?
但苏明秀既然说了,苏老太太又能怎样?不去做饭?那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这大孙子万一不站她这边了,她岂不是又要惨了?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忍了!
苏老太太只能去做饭,白米饭,水煮青菜。
至于荤腥?
抱歉,家里没有肉,只能想想了。
苏明秀虽然看着这饭菜难以下咽,但肚子委实饿得慌,最终也只能咬牙开吃,硬往肚子里塞。
苏老四稍微好点儿,毕竟曾经也是吃过苦的。
苏老太太就更别提了,她吃的苦更多。
吃完了饭,苏老四就出门了,他要去捞鱼了。
然而,人才到河滩那边,耳边就听到了阵阵的狼嚎声。
有狼!
意识到这一点,苏老四也顾不得河滩边的鱼篓子,撒腿就往村里跑。
事实上,自打崖上村的人口越来越少,崖上村周围的山上,野物就多了,狼自然也多了。
……
第二天太阳出来,苏老四硬着头皮又去了河滩子,心里其实是抱着期待的,比如,再捡到一根半根的野山参。
然而,等他到了大河滩,瞬间傻眼。
所有的鱼篓子,都不见了。
而在河边的水里,依稀还能看到一个没有被河水送走的鱼篓子。
“没事儿,没事儿!”
“慢慢来,不着急的!”
苏老四努力安慰着自己,但心里却是异常地想哭,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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