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顺，你说，我这是造了啥孽啊？”
苏耀玮苦兮兮地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耀玮，因为这事儿，他完全帮不上忙。
周老爷子临走前，见了苏耀玮，给他留了一张名单，明确表示，他老头子不会让这些背后造他谣、说他坏话的人从他手上赚钱。
当时看到这名单，苏耀玮真的是差点儿就给老爷子跪了。
村里超半数的人家，都在背地里说周老爷子的坏话，说周老爷子贪心，为苏老四弄好处。当然，也有些人家的家里部分人在说坏话，但被家里另一部分人给斥责了。
周老爷子不愧是领兵打仗的，这就事论事的本事是真的高。
他跟苏耀玮说，那些家里人说过他坏话，但被家里另外的人叱责的人家，只要分了家，没说他坏话的人，还是可以继续跟他这边做买卖的。
这份就事论事的公道，比起老爷子一杆子敲翻一家人，更让苏耀玮难做。
毕竟，这老话说，爹娘在，不分家。
现如今，他这做族长的，怕是要鼓捣着族里很多人家分家。
这特么的是人干的事儿吗？
跟自家亲爹商讨无果，苏耀玮只能找到了苏老四这边，希望苏老四能去找老爷子说说情，多多少少给他们族里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事儿，耀玮哥，真不是我想帮你，而是我帮不上啊！”
苏老四也被周老爷子训过了的。
“老爷子本来就对我很有怨言的。不怕耀玮哥你笑话啊，为啥子我才买下那荒地，荒地里的石头就被确认为铁矿，这事儿，就是老爷子给我长记性的！”
长啥记性，苏老四没说，但苏耀玮是聪明人，自然是能猜得出来。
“后来，铁矿意外变成了陨矿，倒是老爷子没想到的。”
“不然的话，耀玮哥，这事儿，我都没这么容易得到清静的！”
老爷子特意设了个局，怎么可能一下就把这一切给翻篇？
苏耀玮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
“谁让有些人心眼坏了呢？”
“老子也不欠他们的，这次，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苏耀玮郁郁而来，郁郁而去。
然后，自然又是召集族人村民开会。
不过，苏耀玮没有直接拿出名单，而是让说过老爷子坏话的人自己站出来。
“周老将军对咱们，没有一点儿的对不住。”
“你们还背地里说老将军的坏话，自己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你们还算个人吗？”
“赶紧的，说过老将军坏话的人，自己站出来！”
“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呢！”
苏耀玮抬手指天，“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来的时候，莫要怨天尤人！”
“没有人是吧？”
眼见无人动弹，苏耀玮嘴角就翘了起来。
然后，终于有人动弹了。
最先站出来的，居然是苏耀全父子，这一家子背地里说周老爷子坏话，理由太充分了。他们坚定地认为，周老爷子早知道那地里的石头是铁矿，但就是没告诉他们，而是等他们把地卖给了苏老四，才把这事儿捅了出来。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跟老爷子啥关系？
老爷子就算是早就知道了这情况，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告诉他们？
不沾亲不带故，凭啥优待你们？
这世间的人情缘法，都是有理可循的。
但是，明知道老爷子没有任何的理由先告诉他们真相，也不妨碍他们说老爷子的坏话，各种的诅咒老爷子。
村里一度兴起针对周老爷子的话题，就是苏耀全一家子和他们的几个合伙人一起兴风作浪捣鼓出来的。
“我说了，我认！”
苏耀全站出来，很干脆地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我可不像某些人，明明说了老爷子坏话，这会儿还在装好人！”
“耀玮啊，是不是老爷子要惩治我们？”
“老爷子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是我自己不当人！”
苏耀全是真的光棍。
这人，有脑子，在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的情况后，很干脆地认命。
苏耀玮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望着其他人。
最终，在苏耀玮的目光下，又有人走了出来。
到最后，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站了出来，但至少半数的人自己站了出来。
“行吧，既然自己说了啥都不敢承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别怪我了！”
苏耀玮这才拿出了老爷子留下的名单，将老爷子对他们惩治之法讲了出来。
所有骂过老爷子的人，都失去了往老爷子所建的讲武学堂卖东西的资格。当然，那些主动认错检讨的人，老爷子也说了，等几年，他老人家气消了，这些人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这个等几年，到底是几年，那就没人知道了。
“还有些人，你们说了老爷子的坏话，但被你们家的人给斥责了。”
“老爷子说了，你们得分家！”
“只要分了家，那些没说老爷子坏话的人，还可以继续这买卖！”
“当然，即便是分了家，若是你们用从老爷子那赚来的钱去贴补那些说了老爷子坏话的人，这买卖，也就到头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要不要分家，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如果要分家，我就去给你们做个见证！”
苏耀玮这番话一说，有些人立刻就炸了。
有人说要分家，有人说他们人穷志不短，坚决不分家。还有人更是蹦起来说周老爷子包藏祸心，想要一点点钱就离间他们的骨肉亲情……
反正，说啥的都有。
苏耀玮看着族里人在这里各种蹦跶，啥话也没说。
现在的他，是真的有种想要撂挑子的冲动。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到底是造了啥孽，竟遇到这样的一群族人！
然而，这族长之位是他自己从他亲爹手里接过来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心血来潮，壮志凌云的一时冲动选择，如今，这苦果，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爹，我现在知道，你为啥只能做个和稀泥的族长了！”
回到家的苏耀玮，第一次对他爹有了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