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宁被那口烟呛到了,也被那个吻惊到了,或许是因为刚才那阵剧烈的咳嗽,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潮红。
“余小姐,”对着燕琅看了会儿,他轻轻摇头,说:“你真是……”
燕琅抽了口烟,懒洋洋的看着他,问:“真是什么?”
“没什么。”四目相对,谁也看不出对方此刻的心思。
武成宁神情重归淡然,站起身来,说:“话带到了,我也该告辞了。”
燕琅随意的摆摆手,说:“不送。”
武成宁走出去一段距离,系统才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道:“秀儿,你刚刚强吻了衣冠禽兽!”
燕琅说:“是啊。”
系统惊讶道:“衣冠禽兽居然没有生气?!”
燕琅说:“是啊。”
系统继续惊讶道:“你是不是看上衣冠禽兽了?!”
燕琅说:“是啊。”
系统生气了:“小狗日的,你是对我设置了自动回复吗?!”
燕琅忍笑说:“当然不是。”
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燕琅站起身,做出准备回家的样子,就有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她的大衣过来。
余川知道妹妹今晚在哪儿,只是想着她都离婚了,怎么玩都好,再说,哪怕她包养二十个会所少爷,也比继续跟阮均尚那个人渣纠缠在一起要好啊。
他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回家,说是会向父母解释这件事,叫她玩的开心点,又留了个助理在那儿,晚点时候开车送她回去。
燕琅穿上大衣,跟助理一起乘电梯下楼,到了会所门口,才发现原来武成宁还没有走。
他一手插兜,站在会所门前不远处的树前打电话,手机那边的人在说,他静静的听,灯光的影子透过绿化树的枝叶,斑驳的落在他挺拔身影上,有种宁静从容的敛和。
跟他过来的几个侍从相隔一段距离站着,大概是还有前不久这女人强吻别人的阴影在,一看见她,就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挡住了过去的道路。
燕琅看得忍俊不禁,脚步都没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武成宁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回过身来,看见她也不吃惊,轻轻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燕琅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摇上了车窗。
……
回到余家,已经是晚上一点了,余父余母都已经睡下,燕琅简单擦洗一下,就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她起的还挺早,刚下楼,就见余父余母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报纸,旁边陪着余川,看样子是在等她。
燕琅笑了笑,走过去打声招呼:“爸,妈,起这么早啊。”
余父看她精神不坏,脸色有些欣慰,余母则拉着女儿坐下,低声道:“真的想开了?”
“真的想开了。”燕琅认真道:“出轨这种事有一必有二,第一次忍下去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次,反正我还年轻,何必吊死在阮均尚身上?他不配。”
“你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余母松一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有些感慨的道:“咱们两家从前关系多好啊,我跟你爸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原本以为两家知根知底,把你嫁过去也能放心,哪知道阮均尚能做出这种事来……唉。”
“过去的都过去了,您也别太放在心上,”燕琅宽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更好的在前边等着呢。”
余母见她想得开,也觉得高兴:“你哥今天不上班,园子里的白菜正新鲜,咱们吃饺子!”
余家是独栋的别墅,余母在庭院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又单独开辟出一片地方做了菜园子,自己在家侍弄,图个新鲜无公害。
余父跟余川去厨房剁肉,余母则带着女儿去掰白菜。
底白叶青的白菜被按倒,根系还沾着土,她随手拍了两下,说:“那笔钱的事,你哥也跟我们说了,捐都捐了,也就这样吧,至于剩下的那四百亿,你就自己拿着,投资也好,开公司也好,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
“还有一句话不太中听,你听了别不高兴,”余母有些忐忑,看着女儿,低声道:“阮均尚是个王八蛋,有千万种不好,但你伯父伯母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捐出去的那些钱,也是他们夫妻俩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爸妈不是叫你还给阮均尚,只是说也别叫他穷死饿死,他是出轨了,也的确对不起你,但要说是罪该万死,那也不至于……”
燕琅听得失笑,应声道:“妈,你放心吧,我明白。”
她是把阮均尚的钱都搂过来了,但阮均尚跟秦芳桃置办的爱巢还在,他的衣服和名牌手表、饰品都在,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她不会再去要的。
一是已经大获全胜,没必要赶尽杀绝,二来……
难道叫阮均尚继续拥有这些,他就会觉得很幸福吗?
绝对不可能。
一个曾经拥有千亿财富的富豪,身家财产忽然间只剩下了千八百万,而且大半都是不动产,他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更别说在他落魄到谷底的时候,坑害他的前妻要钱有钱,要名有名,风光无限,怄也怄死了!
这要是古代社会,男女不平等,阮均尚随时都有可能翻身重来,那燕琅立马就捏死他,可这是现代社会,就阮均尚那两下了,跟翻了盖儿的王八一样,等闲翻不过来。
燕琅很放心。
白菜新鲜,肉馅鲜香,饺子皮擀的又薄又劲道,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完饭,气氛和美的像是在过年。
余父跟余母预定了音乐会的票,下午一起出门,余川也去公司忙碌,燕琅躺在卧室的床上晒太阳,懒洋洋的揉着肚子,跟系统说:“统子,你说那四百亿,我该怎么花呢?”
“……”系统很柠檬的说:“要不,都捐出去吧。”
“哼,”燕琅道:“想得美!”
……
余薇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婉约之美,燕琅强悍的灵魂进入这副躯体之后,中和了之前的温柔,另添了几分难以形容的从容与坚定。
燕琅挑选了几家有潜力的公司留着当下蛋母鸡,源源不断的给自己生钱,至于剩下的那些,统统都要花光!
余薇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作品还曾经办过展览,她喜欢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感觉,对于外表反倒不怎么在意。
嗯,有颜任性。
燕琅也挺喜欢画画的,但若说是把这个当成人生目标,燃烧生命奉献给这个,那就不至于了。
她还是喜欢享受生活。
阳光温暖的照耀在身上,燕琅慵懒的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稍稍修饰形容,然后就出门败家去了。
大理石瓷砖和镀金扶手都在诉说着奢华,她鼻梁上架一副墨镜,两手插兜,风衣帅气,大步走了进去,迎面就看见了sk2的专柜。
柜姐的眼睛是最尖的,一眼看见燕琅,目光就亮了起来。
她笑容温柔而殷勤:“女士,您需要什么点什么呢?方便说一下您的肤质吗?”
燕琅在凳子上坐下:“油皮,有什么推荐吗?”
柜姐“哎呀”一声,说:“我们家的神仙水就是专供油皮的,蕴含90%以上的pletra成分,配合嫩肤精华露使用,能收缩毛孔,使肌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您一定要试一下。配合着玫瑰花香味的氨基酸洁面霜和大红瓶,效果更佳……”说着,就找出试用品,叫她试试看。
“不用这么麻烦,”燕琅托着腮,说:“给我来一套。”
柜姐笑容甜蜜的推荐道:“还有sk2小灯泡美白精华,您要试一下吗?”
“不用了,”燕琅说:“直接包起来。”
“好的呢,”柜姐笑容满面的答应一声,又问:“最近新出了限量版包装的礼盒套装,您想看一看吗?”
“不用了,”燕琅说:“直接包起来。”
“好的”柜姐温柔道:“还有sk2的前男友面膜,您需要吗?敷上一片容光焕发,保管叫前男友后悔哦。”
燕琅仍然保持着托腮的姿势,问她说:“能叫前夫后悔吗?”
柜姐怔了一下,毫不犹豫道:“一定能!”
燕琅笑了:“那就来一百贴。”
柜姐就跟贴了前男友面膜一样容光焕发:“好的呢!”
她买的多,专柜给的小样赠品也多,燕琅填写了收货地址叫送过去,结账的时候才惊愕的发现:“连三万块都没有?”
柜姐吃了一个柠檬,神情僵了一下,才咬着牙微笑说:“希望您下次继续光临哦。”
……
sk2旁边是资生堂的专柜,燕琅去溜达了一圈,买了几瓶红腰子,留下地址之后,就优哉游哉的奔赴下一战场。
阿玛尼的粉底液,香奈儿的香水,lamer家的面霜,纪梵希的散粉,植村秀的砍刀眉笔……
燕琅走到纪梵希的专柜前,问柜姐说:“口红在哪边?”
柜姐露出程式化的笑容:“我带您去看。”
“不用了,我赶时间,”燕琅干脆利落的说:“所有色号都来一个,直接送到我家里去,去哪儿写地址?”
柜姐的眼睛亮的像灯泡:“请跟我来。”
专柜都是提供妆容服务的,燕琅叫柜姐帮着画了个美美的妆,去剩下的专柜要了他们各自的明星产品和所有色号的口红,就继续两手揣兜,登上了第二层的战场。
香奈儿的套装好看,买!
lv的包包好看,买!
迪奥新出的风衣好看,买!
普拉达的贵宾区有阿兹慕的宣传册,燕琅翻了几页,就被上边的游艇击中了心脏,那流畅有力的线条,那海天一色的美景……
买它!
卡地亚新出了一款玫瑰金镶钻手镯,灯光映照下美不胜收,买它!
御本木的珍珠项链光泽柔和,色彩动人,很衬余母的气质,买它!
劳力士柜台上摆着经典款的手表,适合余父这样沉稳干练的男人,买它!
燕琅留的是地址,几个小时的时间砸出去两千多万,却还是两手空空,身上除去多了一对钻石耳环,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商场不远处有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中餐做的精致而可口,燕琅慕名而去,进门之后,却迎面见到了两个熟人。
阮均尚,还有林宁。
只是一天不见,阮均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形容憔悴,眼下青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脸颊好像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余,余薇?”饶是燕琅戴着墨镜,阮均尚也认出来了。
他下意识叫出了她的名字,脸色忽然间变得凶狠起来:“余薇!你这个贱人!!!”说着,猛地扑了过去。
燕琅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不慌不忙的后退几步,错开阮均尚攻势,然后一拳过去,阮均尚应声而倒。
“《刑法》规定,对正在进行的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这就是无限防卫权。”
燕琅拿高跟鞋的鞋跟在阮均尚身上踢了一脚,嚼着口香糖,居高临下道:“菜鸡阮均尚,谁给你的勇气跟我动手?梁静茹吗?”
阮均尚挨了一拳,脑仁儿都在轰鸣作响,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余薇,余薇!你好狠毒的心肠!”他声音悲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你毁了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也毁了我!”
林宁皱着眉,上前去把他搀扶起来,有些不赞同的说:“余薇,得饶人处且饶人,均尚是有错,但你这么做,实在是太无情了。”
阮均尚形容狼狈,余薇却衣着光鲜,穿着名牌风衣,做着精致美甲,耳畔那对钻石耳环熠熠生辉,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
燕琅停下了咀嚼口香糖的动作。
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含着泪光的泛红眼睛。
“我无情?林宁,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燕琅苦涩的笑,手掌随之无力的垂下:“我跟阮均尚结婚几年,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吗?他商场失意的时候,是我陪着他,他父母过世,股市动荡的时候,是我求我爸爸出手,帮他稳定公司局面,他在外打拼的时候,是我做他身后的女人,无怨无悔。可到头来,他是怎么对我的?他跟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要把我扫地出门!”
“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是秦芳桃?”她双目泛红,眼泪蜿蜒流下:“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往我心口捅刀子,我不该恨吗?!”
林宁为之一怔,沉默几瞬,歉然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需要,”燕琅故作坚强的擦去了眼泪,强撑着尊严,哽咽道:“你根本没有办法体谅到我的痛苦,也不会知道我昨晚彻夜未眠,对着灯熬红了眼睛。”
“我的婚姻彻底宣告失败,朋友的背叛也证明了过去的我有多可笑,我的身体还活着,但灵魂已经死去。”
她抬起脸,目光凄凉的看着头顶的吊灯,涩然笑了笑,说:“我只能用这样看似精致的妆容来掩盖我的悲伤,我找不到存在的价值,也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我不是贪图他的钱,也不是在挥霍,只是,只是除了花钱,我没有别的办法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林宁被触动了,神情愈发的歉疚,动容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阮均尚一定有跟你说过,我去天上人间的事情吧?”
燕琅勉强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泪,强撑着道:“我不是花心放纵,也不是没有羞耻心,我只是太寂寞,太孤独了!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我,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可以相信,什么不可以相信了,我知道那么做不好,但是,也请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林宁嘴唇顿了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也只能满怀歉疚的看着她走上楼梯,身影逐渐消失。
燕琅手里摇着墨镜腿儿,脚步轻快的上了二楼,就看见武成宁手臂支撑在二楼栏杆上,不知道听了多久。
“很出色的表演。”四目相对,他举杯敬她,看不出是赞誉,还是嘲讽。
燕琅也不介意,吹着口哨走过去,在他耳边说:“武先生,屁股真翘。”
作者有话要说:康康,康康这群优秀的读者!
刚一开始写言情线,没有一个人说“好甜哦”“好喜欢哦”,全都是“上了他”“扒了他的衣服”,你们这群流氓,还不去反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