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明亮对寂然已经心服口服，坦诚道：“是师弟我狭隘了，竟然不知道师兄为我着想到这一步。”
寂然：“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毕竟废掉自己所有的修为，实在有点风险。
不若这样，师弟，这次你就当师兄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样的话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师弟，师兄这就告辞了……”
明亮：“师兄，您别走啊……”
见寂然当真要走，明亮慌了，赶忙拦住寂然的去路，愧意道：“师兄，是师弟不好，不该怀疑你的。这次务必请师兄帮助师弟我。今日大恩，我来日必定相报。”
他跪在寂然的面前，一副坚决的模样。
寂然无奈叹息道：“明亮师弟，你何必这般糊涂？你已经有了修为，只要在修炼百年，必然有所精进，何必一定要强求不属于自己的。”
明亮冷笑一声：“师兄，以你的境界，你是不能理解我的处境的。
我是佛主的侄子，天资却差，连决明寺的内门都进不去。你不知道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信仰我，更没人给我烧香，我还要忍受他人的白眼。
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寂然缓缓收了笑容，认真地问：“今后，你打算如何？”
明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一眼一边的白骨堆，眼露凶光。
“师兄，我们都是同道，你知道我的打算。”
寂然长“哦”一声，“好吧，寂然如此，今日我就好好帮帮师弟你。将你拽出罪恶的深渊，好好体会因果的快乐。”
明亮初一听，并未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仔细一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可这种千载难遇的机会，他不舍得放弃，便也没有继续深究。笑着请求道：“还请师兄现在就帮我破了金身。”
夜落苏一手拍了拍正陷在绝望泥潭的白骨，说：“起来，看好戏了。”
一层浅浅的黑雾再度窜进她的骨头里。
出乎意料的，白骨竟然自发组装成人形了。
夜落苏：“坐下。”
白骨吓得骨头架子一抖，乖乖地坐下，丝毫不敢生出反抗的想法。
那黑雾实在太过诡异而强大。就算是她这种厉鬼，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眼看着寂然一掌拍在明亮的金身上，她眸中的红火渐渐灰暗了起来。
明亮这种恶魔，不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想到之后，自己不能杀了明亮，为自己报仇，就会被寂然挫骨扬灰，落得灰飞烟灭的结局，她就垂下了头。
她不愿看到自己的敌人一步步走远，而自己只有待宰的结局。
此刻的她，是那般的无力。
却……
“啊！”惨叫声，震破天际。
是明亮的。
她转头看去，空洞的眼眶中，那灰暗的红火瞬间燃烧起来。
“他……”她说不出话来，内心五味杂陈。
明亮金身已经被寂然尽数锤碎。
到这一步，寂然并未停止，而是一拳又一拳地锤下去。
明亮的惨叫声由高亢变得低沉，最后只顾着喘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像肉团一样，无力地躺在地上。
鼻青脸肿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这人生前的俊俏模样。
寂然收了拳头，看向白骨：“你不是要报仇？”
白骨一愣，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寂然。
转而迅速反应过来，扑上去，用尖锐如钢刀的利爪，一片一片地撕扯着明亮的血肉。
……
寂然坐到夜落苏的身边，说：“老大，我知道我的道了。”
夜落苏：“恭喜。”
寂然：“老大，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夜落苏：“祝你顺利。”
寂然：“……老大，你就不觉得我太……有违佛道?”
夜落苏：“佛道？谁规定的？再者说，不破不立，你破了虚伪的佛，生成了真正的佛。”
寂然惊愕不已。
原来，杀心佛，也是佛。
他笑着看天：“老大，幸亏当初我听了师父的话……”
俩人站起，拍了拍屁股，站起准备离开。
而那边，发泄完的白骨站在一堆血肉中，突然发现自己仇报了之后，心就空了。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俩人背影，快速追了上去。
……
快进城时，守城的官兵拦住两人问：“你们是谁？干嘛去？”
寂然：“我们自小跟师父在山上修行，最近师父有令，让我们下山历经红尘。”
在佛界，佛家弟子是十分有地位的。
只要一个光头说自己是佛家弟子，那些官兵们就一定会态度尊敬。
只是……
他指着另一边的女扮男装的夜落苏问：“他怎么不是光头？”
寂然：“这个是我半路上认识的朋友，正巧一起结伴同行。”
官兵们了然，又指着寂然身后的红衣女子，问：“她又是谁？”
寂然嘴角微抽。
这个女鬼报仇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们。不靠近他们，也不找他们说话，和他们永远保持五十米的距离。
人多的时候，倒也看不出三人间的关系。
坏就坏在现在是傍晚，距离城门关门，不过一盏茶的世间。
进城的人少之又少，再看那女鬼的目光，时时刻刻都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如芒在背。
她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他也不好意思驱赶，更不能杀了，只能听之任之。
现在官兵询问，他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们没关……”系……
还未说完，就被那厉鬼撞开.
女鬼一手紧紧挽住夜落苏的胳膊，说：“官兵老爷，我是他的表妹。”
她此时还穿着一身红色喜袍，说这话的时候，还捏着嗓子，语气十分魅惑。
这个世道，修行厉害的厉鬼完全不惧怕太阳，掩盖住身上的鬼泣，不悲普通人发现。
官兵老爷一看，表示十分懂。
这可能不是什么表妹，而是情妹妹。
……
俩人一鬼被官兵拉去登记姓名。
“你们叫什么名字？”
“寂然！”
“苏罗。”
“苏表妹。”
寂然懊恼：“还是自己太诚实了。”
那官兵老爷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竟然没有怀疑三个名字的真实性。
还十分热心地介绍了云都城内，最实惠最好的客栈。
全程，女鬼都紧紧抓着夜落苏的胳膊，一副深怕后者跑了的样子。
寂然：“……你不是喜欢我？”
女鬼白了他一眼，魅惑依旧：“你一个秃子，我喜欢你做什么？我是鬼，又不是精神病。”
寂然指着夜落苏，嘴角微抽：“她是女的。”
女鬼脸色一红，一副羞愧的模样。低下头，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十分害羞的样子。
“哎哟，我知道啊！但是爱情不分性别啊！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