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漠的话问得有些怪异,嘴上这么问,可谁都知道,他是明白赵王偃意思的。
一旁,李牧的目光看向赵王偃,其实李牧说的事,他也想说,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还要等待结果。
“叔父,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朝堂之事,虽然叔父与武安君都没说话,但寡人看得出来,叔父与武安君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今日,叔父与武安君没在文武百官面前驳了寡人的颜面,寡人很欣慰。但现在没有外人在场,所谓明人不说暗话,难道叔父和武安君就真的不打算谈谈?”
赵王偃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笑着说道。
赵北漠和李牧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了一抹笑容。
瞧瞧,看来这位是忍不住了。
要说赵王偃,在赵国虽然为王,但其实并不是那般受人爱戴。当年逼死了大将廉颇,就差点引起叛乱造反。
可偏生,他的位置就能稳如泰山,人人咬牙切齿,却一点也撼动不了他。
别看他很多时候做人做事,似乎都有很大的问题,总是走极端。
但有时候,却又令人不得不佩服。
一些事,本来谁都接受不了,但他就能让最重要的那几个接受。
如今,李牧乃赵国的兵马大将军,他得罪别人可以,但明显不想得罪李牧,所以,不等李牧和赵北漠发问,他就先提出来了。
“是啊,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只是王上既然在做出这般决定,想必也有王上的道理。王上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国家开玩笑吧!”
赵北漠摇头一笑,话语有些讽刺,但又带着些许试探。
其实无论是他赵北漠也好,又或者李牧,都想知道赵王是怎么想的。
李牧,身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能到死都效忠赵国,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说他们对赵王偃不服,的确有,但要说对赵王偃服,也却是心服口服。很多时候,赵王偃的想法,总能令人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呵呵,叔父这是在嘲讽寡人呐!”
“不过没关系,寡人不在乎。这当面嘲讽,总比别人开口大骂,背后羞辱来得好!”
轻轻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赵北漠该落子了。
接着,他仰天一叹,道:“其实寡人也知道,这改劳役为工商,改农牧税为工商税,必然会让各家领主吃亏。可是,他们顶多就是失去一些东西,难道就不能换来更多的东西?”
“两位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是镇住的工商制度吧,不妨看看这个!”
说着,赵王偃拍了拍手,下面立刻有人送来两份竹简。
赵北漠落下一子,看了看李牧,身手拿起一卷竹简,打开观看。
一旁,李牧也拿起一卷,一看之下,两人的眉头顿时紧皱一起。
没错,就和赵王偃所说那般,如今,这天下谁都听说了工商制度,但真正了解工商制度的却不多。
尤其是赵国,这列国都被秦国的使臣提醒了一遍,但赵国却没人提醒。
此前,赵北漠和李牧也只是听到工商制度之名,却不知道工商制度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个刚提出来的制度,就想取代当今天下的制度,那谈何容易?
万一这其中不够完善,必将引起天大的动荡。
一国因此而毁灭,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此刻看到逐渐上的内容,两人却震惊了。
这就是工商制度?
好完美的制度,想要达到要求,除了要废除劳役制度,还有废除农牧税之外,和其它的制度毫不冲突,甚至可以达到相辅相成的地步。
一旦这个制度有成,这赵国天下必将连城一线,其中的益处,简直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看完后,赵北漠和李牧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脑海中同时浮现一幕画面,一方天灾,八方来源。
行商所过,都不用官府操多少的心,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一切。
两国交战,官府再也不用慢慢组织运粮队运送粮草了,仅凭商人,便能做到一切。
如途中有危险,赵国军队也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剿灭所有危险。
如此一来,这商人不再是商人,其作用之大,不仅能养活一个国家,更能让一个国家的国力,行动力大大增加。
“大王,这制度,您给其他人看过了吗?”
赵北漠心中有些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所谓的工商制度,竟然完善到了这等程度。
李牧也放下了手中竹简,目光灼灼的看向赵偃。
“没有!”
赵王偃摇头。
“为何不给满朝文武看?”
赵北漠不解,他觉得,这份竹简要是让满朝文武看到,满朝文武总会有那么几个支持赵王偃的。
“哼,一群废物,这列国都已经知晓的工商制度,到如今为止,他们竟然毫不留意。寡人身为王,是该为他们提供情报消息,还是应该等他们为寡人提供情报消息?”
赵王偃冷哼出声,语气中满是冷意。
赵北漠和李牧不禁苦笑,他们明白了。
这位是有些气不过啊。
这满朝文武,乃赵国的执政者,应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列国的消息。
如这般工商制度,在列国能掀起动静,他们就该仔细留意。
结果倒好,现在赵王都得到消息这么久了,满朝文武却一个个都不知道,这简直岂有此理。
赵王偃是在置气,既然这些人一个个跟傻子一样啥都不懂,他也懒得提醒。
忽然,赵王偃再度开口,道:“寡人知道,叔父尚武,坐镇漠北,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匈奴身上,没有留意列国消息,倒也正常,寡人不怪叔父与李牧将军!”
“当然,还有一事,这工商制度,如今列国都知道,却无法接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国臣子知道细节,却无法接受,就我赵国上那些人,怕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当然,寡人相信,赵国诸侯,若有人愿意接受工商制度,此人或许就是叔父!”
“所以,寡人懒得对牛弹琴,与他人深究,却愿意与叔父坦白。不知叔父可愿意为寡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