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用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此时此刻,秦用身上的血气太重,杀意太浓,浓烈到让人不敢直视,更加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秦用看向王翦,道:“王翦将军,可否借纸笔一用?”
王翦点头,道:“军中没有宣文君所创的宣纸,只有竹简!”
秦用咧嘴一笑,道:“够了!”
说着,秦用大踏步走进中军大帐。
“父亲?”
王贲一脸无奈的看了父亲一眼,他真不希望父亲对秦用那般冷,太寒人心了。
然而,王翦却是丝毫不理会他,转身也走进了中军大帐。
王贲见状,只能跟上。
“陈山,进来!”
中军大帐内传来秦用的声音。
外面,那些跟随秦用而来的军士们可不敢擅闯中军大帐,包括陈山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但听秦用一声召唤,陈山还是快步走了进去。
进入大帐时,只见秦用跪坐桌案之前,提笔在那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在他旁边,王翦父子低头看着。
陈山见状,也走了过去,看着竹简上慢慢浮现的内容。
“王兄亲启!”
“秦用曾言,王兄用我,迟早惹出祸事!”
“当初,宗室害我,我曾说过,要屠遍宗室上下,报此血海深仇!”
“然,兄带我如弟,我不忍伤兄之心,放过宗室一次!”
“可今日,宗室仍旧百般出手,忍无可忍,秦用只得手提秦王剑,杀上东出候府!”
“此事皆秦用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王兄可还记得你我昔日契约,若王兄也因此事容不下我,看在契约的份上,还望王兄护我家人一次。秦用此生此世,不再插手大秦之事!”
“今,秦用入赵,必将不让王兄失望!”
落笔,秦用!
一封信书写竹简之上,秦用将其卷起,从一旁弄来泥巴封装。
所谓印泥,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泥巴,然后用印玺按上去。
秦用把泥巴放在竹简空口填平,拿出自身印玺,在那泥土上轻轻一按,他的印章出现了。
“陈山,其中事情缘由,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可一一如实上报。然,这封信乃秦用书写王上,还请陈山兄弟速速传达!”
秦用起身,将那竹简递给陈山。
陈山躬身,接过竹简,道:“宣文君放心,陈山万死不辞!”
秦用点头,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陈山的肩膀,笑道:“看缘分吧,若此生秦用还能回秦,哪怕你是铁鹰剑士,秦用也必定想往上讨要于你!”
陈山干涩的笑了笑,秦用这话停在他的耳中,让他忍不住心中一痛,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阵酸涩的感觉涌上鼻梁骨,眼中泪水差点忍不住滚落下来。
“好了,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成,好好照顾下面的将士,秦用告辞!”
秦用不再废话,也不问王翦是否愿意帮他照顾人,说话间,转身提剑,径直离去。
不过刚走没几步,秦用又顿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走到一旁剑架上,把秦王剑放了上去。
“此次离秦,不知可有归还至日,此等圣物,不能遗落他乡,还请一柄转达王上!”
说完,秦用放开双手,两袖清风,一身血气,在不停留,径直冲出中军大帐。
营帐中,王翦眼神一厉。
秦用最后那一下,实在是太快了,让他这位老将都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一旁,王贲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见识到真正的秦用。
“宣文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叫唤。八壹中文網
宣文君走了,外面那些将士哭了。
王贲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父亲,道:“父亲,那信上所言,你看到了吧?”
王翦目光沉着,没有回答王贲的话,而是看向陈山,道:“陈山是吧,宣文君既然说此中缘由你都知道,那就如实到来吧,否则,宣文君这个忙,本将军帮不了!”
陈山身躯一颤,他身为铁鹰剑士,奉命为秦用护法也就是了,可没有为别人效力的必要。
但秦用临走前,求王翦帮忙,又让他照顾那些人。
此刻,王翦用这个来威胁他,他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
此时并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倒是不在乎多少人知道。
甚至于在陈山看来,知道的人越多,对秦用越有利。
沉吟片刻,陈山道:“宣文君奉我王之命,出使赵国,讨回公道。然……”
说话间,陈山把这些天经历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来。
赵国的怠慢,东出候暗害,在陈山的讲解中,仿佛又重现了一幅幅画面。
王翦静静的听着,内心忍不住震动。
饶是他在怎么样的心如铁石,都不禁为秦用感到憋屈。
再怎么样,秦用也是大秦的使臣啊,一边承受赵国的屈辱压迫和暗害,一边还要承受自己母国的迫害,这算什么?
一旁的王贲听着听着,眼睛都红了。
“父亲,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东出候,他该死啊!”
“宣文君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他不过是为民请命,为我大秦付出罢了,身为宗室诸侯,就因为一点点的恩怨,他就要宣文君死,他这是不把我等看在眼里啊!”
王贲摇头,终于第一次有勇气对着父亲咆哮。
王翦没有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他挥了挥手,道:“来人,带陈山下去,安排外面的将士歇息!”
外面,一个执戟郎走了进来,拱手应诺,这才退去。
“父亲,您到底要做什么?宣文君如今放下所有人,独自赶往赵国,危险万分呐,您就不能帮帮他?”
见父亲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王贲忍不住叫道。
王翦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上首位置坐下,冷冷道:“一人一剑便可荡平东出候府之人,若执意送死,自然只能去死。可要是不想死,谁能奈何的了?”
王贲闻言,不由一愣,接着反应过来,道:“父亲,您是说?”
王翦低头垂目,道:“他今日把那些人送来,不过就是图个无事一身轻罢了。这些人跟着他活不了,离开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王贲懂了,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被王翦这一提醒,王贲不由老脸一红,嘿嘿笑道:“原来如此!”
王翦抬头,瞪了王贲一眼,道:“遇事要沉着,不要太过感情用事。看来这些年,你还没学到。等此事过后,回骊山多练练吧!”
闻言,王贲顿时哀嚎:“父亲,不能啊,我才出来,我还要立功呢,我不回去,打死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