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是人间的道,扛得是顶风的旗。铁齿铜牙两片嘴……”
小厨房里,秦用那旋律动听的歌曲再次传唱。
这王宫里可不仅仅只有御膳房,各个宫殿中也有小厨房,此刻在这小厨房中,不仅秦用在唱这首歌,赵姬、阿瑶和嬴霜几人也在跟着哼唱。
就连那些御膳房的小太监,也时不时的跟着哼两句。
待得一曲唱完,赵姬笑道:“秦用啊,你这歌可真好听,再多唱几遍,让我们好好学学!”
说着,赵姬一脸渴望的看着秦用。
秦用放下手中菜刀,回头看去,不仅赵姬想学,就连嬴霜和阿瑶也是一脸期待之色。
“好,那继续……”
秦用咧嘴一笑,对此他倒是挺乐意的,唱歌吗,要的不就是一个开心?
自今天路上哼唱了这首歌后,不知不觉,这首歌就仿佛成了他的口头禅,成了他的一个目标。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其实都少不了贪腐之风,百姓因此苦不堪言。
所以,每一代人都有一个向往,都有一个渴望,就仿佛求神拜佛有信仰一样,为了找一个寄托,清官就成了百姓们心目中最美好的一个念想。
这些清官,百姓几乎将其神化,有着各种各样的色彩。
例如黑脸包公,其本人到底黑不黑没人知道,但在百姓的心目中,他的脸就是黑的,因为黑色代表铁面无私。
再如纪晓岚,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般厉害不好说,可人们赋予他的形象就是铁齿铜牙,讲道理,行天下。
铁面无私也好,道理也罢,其实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个公理。
如今,秦用的目标,同样是为了一个公理,所以对他来说,这首歌最是应景,应心。
历史上的赵姬,虽然罪名无数,为人所不齿,但说到底,终究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女人,单纯到被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的地步。
从始至终,吕不韦在利用它,嫪毐也在利用他。
人们把所有罪民都加在了她的头上,却没人想过,她本就是一个平凡人,小农家的女子,从小不知政事为何物。
她也是个小老百姓,岂能扛得住一片天下?
很多时候,她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百姓该有的公道,有一个贴心人的温暖而已。
可惜,他的命运从碰到吕不韦开始就注定改变。
赵国逃难那些年,她受尽人间苦处,但身边好歹还有一个儿子陪伴,还有一个不惜生死保护的她们母子的男人。
那几年很苦,很难,不断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但对于赵姬来说,那却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进入秦国开始,她本以为曾经的苦难一去不回头了,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才是无边无际的苦楚。
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进入宫门,谁还能逃得掉?
她面对的是各种争斗,手足慌乱。
曾经的丈夫,在各种斗争中,对她根本无暇他顾。
甚至就连儿子,也逐渐的融入这样的争斗中,她就仿佛一个被人抛弃的人一样,根本没人理会过她的感受。
曾经的温馨不在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却要扛着前所未有的孤独寂寞冷。
此刻,赵姬唱着这首歌,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
这歌曲中的理,对她来说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太后,您怎么了?”
阿瑶注意到了默默走到一旁,眼中落泪的赵姬,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一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用回头看来,不由摇了摇头。
此刻,或许这天下,就他比较明白赵姬吧!
虽然秦用也不得不承认,赵姬的很多事做的大错特错,但他更不能不承认,赵姬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要放在后世,赵姬不过是寻求自己的幸福而已,一点毛病也没有。
奈何生错了时代,而且在这王宫大院中,她做的事情就是大错特错,根本没有公理可言。
“你阿母不该入秦,不该嫁入君王家啊!”
后面,华阳太后看着这一幕,又忍不住悠悠叹息一声。
“是啊,真的不该!”
嬴政目光有些黯然,如今他也看透了,其实从赵姬进入秦国开始,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并没有去安慰赵姬,而是转身回到了厅房中坐下。
华阳太后跟了上来,道:“有件事,祖母知道政儿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其实当年的公孙弘并不是你阿母下令所杀!”
“嗯……”
嬴政一愣,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番话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意思?”
其实嬴政如今虽然不计较了,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心中对赵姬这个阿母,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抱怨的。
而其中,伤他最深的不仅是嫪毐之事,还有当年公孙弘的死。
“当年,嫪毐以下犯上,假传旨意之事,多不胜数。你应该知道,你阿母这一生最感激的人从来都是公孙弘,她岂能做得出伤害公孙弘的事?”
“你还记得当年公孙弘死后,嫪毐服刑之事吗?”
“你阿母没有公开,但当时,她几乎杀了嫪毐!”
华阳太后坐在沙发上,说话间,不禁叹息一声。
别看她这些年来被软禁在冷宫中,但对于这王宫中的事,她看得比谁都清楚,她的力量,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荡平干净的。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她被软禁冷宫,无法参与正事,嬴政无法留意到的事情,她都留意到了。
“你是说……”
嬴政的气息瞬间急促起来,眼中怒火燃烧。
华阳太后微微点头,道:“杀公孙弘者,乃嫪毐。嫪毐乃吕不韦手中一柄双刃剑,能伤人,也能伤己,但他最初的使命,终究是掌控你阿母!”
“可是谁都明白,只要公孙弘不死,吕不韦掌控不了你阿母,嫪毐更不行!”
“当日公孙弘不顾一切,强闯进攻,其实你阿母已经妥协,她可以不听别人的话,但不可能不听公孙弘的话!”
嬴政明白了,这一刻,他胸腔怒火,几乎要把人焚烧殆尽。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竟然都没把此事看清楚。
“嫪毐!”
嬴政牙缝间念出这两个字,虽然如今的嫪毐已经尸骨无存,但他似乎连这两个名字都要嚼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