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毛病这么多?”
“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你管他是吹牛不上税,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专心做好你的事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
王贲微微皱眉,瞪着陈亭道。
陈亭脖子一缩,道:“将军不要误会,我这不是也为将军感到不服嘛。就因为他三两句话,如今大王还得命令咱们好生招待。甚至于将军为了试探,还为他摆下沙盘大局,想要与其推演一番!”
“可就目前这局势,真要上了沙盘推演,将军觉得他行吗?所有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王贲摇头,说到这里,他也不禁苦笑。
按理说,他一个大将军的身份,哪有亲自前去迎接秦用的道理?
没错,他对阿瑶是很重视,亲自迎接也没什么问题。
可实际上,此次亲自迎接秦用,并且热情招待,更多的还是得到了嬴政那边的指令。
王贲在这秦国的朝堂上,也算是少数几个和嬴政从小玩得比较好的人。
曾经,王贲、和蒙恬蒙毅两兄弟,那就是嬴政最好的伙伴。
在嬴政未曾掌权的那几年,嬴政名义上为王,实际上除了学习,就只能练剑狩猎等等。
而他们几个,基本上就一直追随在嬴政身边,很有私交之情。
这平日里,有些话嬴政不好与外人道,但在几人面前,却能透露一些。
例如秦用的是,一些不打紧的,嬴政就会透露些许。
此番,更是亲自下令让王贲试探秦用一番。
这不,王贲领着王命就开干,甚至还摆好了沙盘绝阵,打算与秦用斗上一斗,看看秦用都有几分本事,竟敢说出那样的话。
结果这还没开始呢,秦用那边就已经露馅了,似乎他一切的准备都是白费。
“好了,不提这些了。刚才他们说的也没错,术业有专攻,这宣文君造宣纸,订书册,举办论道盛世,天下闻名,倒也不是虚有其表。毕竟每个人的心力都有极限,你一个武人,何必跟一个文人计较?”
“真要比起来,你比别人可差远了!”
“所谓来者是客,更何况的奉王令前来?传令下去,收起沙盘,此事千万不要在宣文君面前提起,免得让宣文君难堪!”
叹息一声,王贲摆了摆手,对陈亭下令道。
“哎,就将军心善,偏生还被人这般斥责,属下真为将军感到委屈!”
陈亭一叹,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去办。
很快,一行四个执戟郎走了进来,在陈亭的安排下,抬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走了出去。
刚出门,恰巧碰到赶回到了秦用等人。
“咦,这是做什么?”
沙盘这东西,秦用倒也不是没见过。
此时此刻,那沙盘上的模拟场景却深深的吸引住了他。
太熟悉了,那不就是长平之战的沙盘模型吗?
“哼,是宣文君呐,没什么,既然来了,里面请把,末将不奉陪了!”
陈亭看着秦用,冷哼一声,也不给什么好脸色,大手一挥,喝道:“快抬下去!”
一旁,阿瑶和乌雅秀眉微蹙,有些不满这陈亭的态度。
什么意思,哪儿得罪他了,有必要这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
倒是一旁的屠睢,一副我没看见的模样,实则摇了摇头,他能体会得到此时此刻,那陈亭的心理感受。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又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这当兵的,其实更适合后面这句话。
你一个外人,要是骂某个当兵的无用,或者什么什么的,别人就算不满,也没多大事。
但你要是开口就骂一个大将军,那还了得?
所谓大将军,那就是统帅大军的存在。那么多人都得跟着人家混,你瞧不起人家,岂不是也瞧不上这些军队,瞧不起大伙儿?
人家能给你好脸色看,那才真是有鬼了。
秦用也是心中一阵苦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
果然啊,报应来了!
秦用叹息一声,就知道阿瑶那番话,非得给自己惹来麻烦不可。
这不,别人的脸色这么快就送上来了。
眼看陈亭走远,秦用也没说什么,当先走进中军大帐中。
“哎,宣文君,阿瑶姑娘和夫人都回来了?快快有请,我可还等着你们诸位用膳呢,这肚子可都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大帐中,意见秦用几人到来,王贲立刻大笑着迎接了上来。
这大帐内架着火盆,一走进来,顿时让人温暖了许多。
如阿瑶和乌雅两女身上穿得那般暖和,更是感到了些许燥热。
“哈哈哈,王贲将军,今日骊山大营之行,果然让秦用眼界大开,了不起,了不起啊!”
秦用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王贲还能如此热情不减。
在王贲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应付之意,倒是不禁为王贲的心胸感到佩服。
“哎,谬赞了,若宣文君喜欢,不妨在骊山大营多住几日,王贲定然好生接待,如何?”
王贲一抬手,笑着说道。
“将军客气了,此番前来,秦用身负王令,可不敢乱来。倒是有件事情麻烦将军,不知可否!”
秦用摇头,说话间想起了正事,笑着说道。
“宣文君请说,不必客气!”
王贲也不拒绝,一脸豪气的回应道。
“是这么回事,这骊山修陵之事,虽不属于骊山大营管辖,但也处于骊山大营的监工之中。不知明日,可否让秦用靠近些,多看看这骊山大营的修建情况?”
秦用沉吟片刻,方才说道。
此番他前来,更多的就是想看看这个时代修建大工程的场景,更想看看那些劳工的情况。
不得不说,当日看到那一万囚徒劳工的模样,的确深深的震撼住了他,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时代,那些民夫劳工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简直太残酷了!
秦用不敢说自己有多心善,但看到那一幕,终究于心不忍。
如今,他立志成为圣人,若连苦他人之苦,为他人化解苦难,怎配做圣人?
秦用有种感觉,或者这才是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
所以他来了,名义上是为了排山倒海,开山铺路,实际上最想要的还是看看那些民夫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