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
“锵锵锵锵……”
“咚咚咚咚……”
“快点,这根大柱搬到那边立下!”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大王有令,半月之内必须完工!”
“还有多少材料没有运到,传令下去,让他们加快速度,不可怠慢!”
咸阳城,学府街上,喧闹的声音不断传来。
烟尘四起,一座占据半条街的庞大工程,在曾经状元楼的废墟上开始建立。
上万劳工,忙活得飞快。
咸阳令府的衙役们,还有咸阳的一些监工军士,分工合作,不断安排着各种事物。
这重建状元楼,工程说小不小,但与秦国那些真正的大工程相比,依旧不值一提。
不过嬴政十分重视,为了早建状元楼,甚至于从不远处的骊山王陵调遣劳役前来修建。
这一万多人同时忙碌,就状元楼这工程,顶天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
或许是因为重视吧,甚至于就连咸阳令都放下了手中其他事物,被调遣过来监工。
一声声呵斥,让下面的人丝毫不敢马虎。
“哎,这不是宣文君府的乌桓壮士吗,这是来监工的?”
突然,咸阳令周达眼睛一亮,朝着不远处的一支商队走去。
这支商队很浩大,专门拉货的马车便又多大三十多辆。
而在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乌桓。
经过那一晚,周达也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做王恩浩荡。
这大王对宣文君府一家,那可真是不一般。
而且见证了宣文君的各种神奇之处,更是让周达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抓住这条线,或许他日,成就一番大功业,指日可待。
如今对待宣文君府的人,那态度自然不一样。
“乌桓见过咸阳令!”
见周达朝着自己走来,乌桓赶忙上前两步,拱手作揖行大礼,笑着说道。
“乌桓壮士客气了,看看,这工程,壮士可还满意?”
乌桓抬头四处看去,这大雪的天气,依旧忙得烟尘四起,木屑乱飞,热火朝天,的确很有干劲。
“嗯,果然很快,这才一天的时间,地基都已经打好了,真是太麻烦咸阳令大人了!”
乌桓点头,再度拱手,对周达笑道。
“客气客气,王命在身,不敢马虎。既然今日壮士前来巡查工程,不放四处走走,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指出!”
周达摆摆手,说话间,给足了宣文君这小舅子的面子。
“大人说笑了,这等工程,我家姐夫懂,但乌桓可一窍不通,何谈监工?真要来视察,那也是我家姐夫来才对!”
“不过我家姐夫说了,此事有大王主持,咸阳令监工,足够放一百二十个心,他就不用来了!”
“当然,我家姐夫也有我家姐夫的规矩,虽然这些都是劳工,服劳役的,一切行程应当由大王与咸阳令大人安排。可他们既然是为我家姐夫盖楼,我家姐夫也不能不管不顾对吧?”
“否则,以后如何行赏天下!”
面对周达一句句的监工视察,乌桓连忙解释道。
“哦,那不知宣文君准备作甚?”
周达一脸不解,奇怪道。
“这是我家姐夫准备的一些小小礼物!”
“我姐夫说了,这劳工也是人呐,为大秦服劳役,那是理所应当的,可以不谈钱,也不谈任何待遇,这些自有公家安排!”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是在为状元楼奔忙,这就不该算在公事内,应当算在私事中!”
“这寒冬腊月的,寒风刺骨,这些劳工吃不饱,穿不暖,岂有力气干活?”
“再说了,这要是冻死饿死或者累死几个在这状元楼,那也不吉利不是?所以呢,我姐夫特意让我四处采购,做了让咸阳城中各家绸缎庄和裁缝连夜赶制了这些比较御寒的寒衣!”
“现在寒衣送来了,还请咸阳令分发一下,让大家穿的暖和一点,别冻着了!”
乌桓想起秦用的吩咐,郑重其事的说道。
其实在前日,这些人调动过来的时候,秦用就曾过来观摩过。
当时看到这些劳工的情形,秦用那心都揪了起来。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不亲眼见证这个时代的残酷,永远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痛苦。
这上万劳工刚调过来的当日,秦用亲眼所见,一个个破衣烂衫,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甚至于很多人,连那种破烂的粗布衣衫都没有,光着膀子,浑身鞭痕,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模样,深深刺痛了秦用的心。
他很难想象,这些人,在如此寒冬腊月,那点衣裳,甚至于连衣裳都没有,到底是如何抵御寒冷的。
而且一个个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的模样,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明显的短命像。
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透过这一幕,秦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修建王陵,修建驰道,河渠,万里长城的民夫是何等痛苦了。
在这个时代,做这些公家的工程活,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累死累活不说,稍加偷懒还得挨打。
而且这几乎是每一个没有功爵在身的人都要经历一遍的,名为服劳役。
这种所谓服劳役,其实就是免费给公家干活,拿不到钱,甚至还有可能直接累死。
尤其是事后秦用更加得知,这些前来修建状元楼的劳工,一个个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根本没人愿意前来,他心中更是有种莫名锥痛的感觉。
是人都有三分善心,秦用也不例,面对这一幕,他就仿佛从太平时代坠落罪恶之渊,那种触目惊心,压根无法接受。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被赶鸭子上架,宁愿修建陵墓也不来咸阳修建状元楼?
原因很简单,在骊山王陵,或许会挨打,挨骂,但只要扛下来,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在这里不一样,虽然那些官兵会有所收敛,不怎么打人。可一旦偷懒,证据确凿,那就是死路一条。
甚至有时候不偷懒,稍微慢一点,都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谁还愿意来?
所以,最后一般的劳工都没有来,被逼着来的这些,要么是战犯,要么是身犯重罪,服役到死的罪犯。
相对来说,这些人的日子,可比那些正常服劳役的民夫苦的多了,完全没有半点自主权,生生死死,全看别人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