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用见无人站出来,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今天会很麻烦呢,不曾想,这些人这么轻而易举就败阵了。
不过他却忽略了,他只是因为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而已。
有些东西,是对是错,只要是在真正有能力的人面前都能分得清楚。
而那些人既然能分得清楚,又那里愿意跑出来颠倒黑白,引人注意?
反倒是那些比较庸碌的人,仗着身份,非要耀武扬威一番,讨回公道,最终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例如此刻,不远处人群中,韩非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没想到宣文君竟是如此少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之才,还敢如此胆大妄为,不简单啊!”
一旁,有侍者问道:“公子何意,莫非公子也觉得这宣文君说得对?”
韩非叹息道:“是非对错,本无绝对。此人没错,天下士子也没错,不过利益之争罢了。我真是羡慕这个少年啊,如此激怒天下士子之事,却不见秦王半分斥责。若……哎……”
说话间,韩非后面的话不敢说下去了,只能长长的又叹息一声。
他其实是想说,若他的父王也有如此魄力,他韩非何至于做任何事都得偷偷摸摸的?
别人看不清楚,但他韩非很清楚,秦用这是在和天下士子对抗。奈何人家把天下人扯出来做靠山。无论是谁上去辩,你都是错的。
可秦王明知道他会得罪天下士子,却不加以阻止,这明显就是用整个大秦给他撑腰。如此魄力,岂能让他不叹?
也只有如此君臣,才能成就大事。
他已经预料到,今日,谁也辩不过秦用,哪怕他上去也是一样。
而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得罪天下士子,大不了这场论道没有天下士子的参与。可是还有天下百姓的参与,那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盛事。
无论如何,秦用此举,稳赚不亏。
这边,韩非在心中感叹,另一边,秦用又等了许久,却见所有人都在似乎在沉思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眼看许久无人上来,秦用突然起身,道:“既然没人来论,那我就再次为大家论上一论!”
“此番,我大秦举行天下论道,为的乃是整个天下,不是一人一姓,一家一门。既然是为了整个天下,就该让整个天下人都能参与其中!”
“什么叫做大道?你一人之道也好,一家之言也罢,说到底,不过就是你一人一家的道,代表不了整个天下。只有倾听整个天下的声音,才能明白何为天下大道。”
“此番论道,秦用就是要让整个天下的声音响遍全城。诸位若是觉得自己的道是大道,大家不妨听听天下的声音,看看诸位的道,是否是天下人需要的道。”
“若能得天下所认同,自然是大道,天道。可要是连认同的声音都没有,又遑论大道?”
说着,秦用拱手,道:“诸位,言尽于此,若还有谁不服,随时前来辩论,秦用在此恭候!”
话落,秦用看了看四周,又道:“至于这桌椅,留在这里,谁要挑战,只管来此!”
“另外,我状元楼一分为四。如今摆下四大论道台。分别论剑道、治国之道、行商之道、庖厨之道。但凡论道品酒之人,皆可各选道场而入。今日酒楼宴请天下,但凡前来之人,一律免单!”
这前面的话,引起众人沉思,让众人发现,根本无法反驳。
可后面,一听说行商,庖厨也能进去论道,那还得了?
这一下,再不服,大家也不干了。
只见一人冲了上来,拱手道:“宣文君,行商之人,何时也能论这天下之道了?”
秦用眼睛微眯,道:“怎么,你是说行商之人,不配论道?”
那人道:“商人者,溅业也,岂配论天下之道?”
那人话音刚落,瞬间一片愤怒的声音响起:“岂有此理,商人难道就不是人吗,既然是天下人之道,凭什么商人就不配?”
“没错,你们游学士子游历天下,商人同样游历天下,哪里比人差了!”
兴许是此前秦用一番言语激起了那些商人的认同,此刻一听那士子的话,纷纷气得牙痒痒。
这平日里被骂也就算了,如今当着这么多商人的面喊商人溅业,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听到这些谩骂声,那士子一愣,心知不妙,这天下人商人汇聚与此,自己又如此诋毁。这麻烦也是不小。
即便名声传开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这就是答案,你听到了吗?”
面对那些商人的反驳,秦用都不用回答那士子的话,而是冷冷一笑,道:“同样是游历天下,商人的见识不比你少。”
“相反,你是拿着先人的钱四处混迹,人家商人,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也算造福天下。人家做的比你少在哪儿,你凭什么就瞧不起人家?”
“你以为你自己很能耐,很高尚。你自问一番,比先贤范蠡,你如何。比我大秦前相邦吕不韦你如何。范蠡匡扶君主,平定一国,辞官之后,做起行商之事,自有行商之道!”
“吕相也是一介行商,却能够做到三朝元老,匡扶我大秦之威,你与他们相比,比谁强?”
秦用这番言语,可谓凌厉,瞬间怼得对方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那士子一阵面红耳赤。
在这秦国的地盘上,他敢说秦国前相邦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他敢说先贤范蠡什么?
况且这二人,人家的事迹摆在那里,就算那些大才都不敢蔑视,他一个小小士子,岂能妄加言论,徒增笑话!
“那好,不说行商之道。且说这所谓的庖厨之道。孔子曰,君子远庖厨,庖厨何时也能称之为天下大道了?”
秦用摇头,冷笑道:“这么说,你不光是瞧不起行商,也瞧不起厨子。看来我这个宣文君在你面前是一文不值啊!”
“我秦用既是商人,也是厨子。然,如今贵为大秦宣文君,敢问阁下,在哪国任职,官职爵位又是几何啊?”
那士子一愣,这话简直挤兑的他无话可说。
很明显,人家就是用身份在压你。
你这又是看不上行商,又是看不上厨子的,偏生人家两者都是,并且还封君了,你这般厉害,你是什么?
他总不能说秦王有眼无珠,胡乱来吧。
真要那样说了,他怕是连今晚上都活不过。
那可是辱骂君王之罪,放在哪国都不会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