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秦大等人刚做好饭招待那些新来的,才坐下呢,屁股还没焐热,一个个又开始忙活起来。
好在人多,做事也利落,没一会儿时间,一桌好菜,配上一罐子燕酒,已经送到那白衣客人的面前。
白衣客人微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
这深夜的咸阳城中,已然宵禁,晚上基本上很少有人出来。
他独自一人走在学府街,突然瞧见冷清的街道上,竟然有这样一间酒楼灯火通明,里面传来吵杂的声音。再闻到那诱人的饭菜香味,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看着这里面热闹的场景,他还以为学府街的一些士子汇聚再次,打算在这里听一些小道消息。
这坐了一会儿,才赫然发现,情况完全不对劲。
这哪里是一群士子聚众品酒?分明就是一群粗鄙大汉,闹哄哄的,跟个啥似的。
不过白衣客人也不在乎,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
虽然在这里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但有一点不得不说,这酒楼中的饭菜,那味道是真的诱人。
他游走列国,吃过最好的美味,但却从来没有任何味道能引得他如此食指大动。
尤其是饭菜上来后,看着面前一个个稀奇古怪的佳肴,那色香味俱全,让人口水狂咽。
这真的是膳食吗?
确定不是艺术?
虽说秦大等人的厨艺比不得秦用,但好歹也跟着秦用学过,几分神似还是有的。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不可思议了。
“客人轻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乌桓作为店里的活计,这照顾客人,跑腿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来做。
把酒菜上齐后,乌桓微微一笑,恭敬有礼道。
白衣客人也不废话,深吸一口那饭菜的香味,拿起筷子,加起一块红烧肉,直接放到嘴里,仔细拒绝。
那一副享受的模样,待得他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惊叹之色。
“美味啊!”
惊呼一声,他拿出酒瓢,从罐子里面舀出一瓢酒,对着面前酒楼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各种酒具,视而不见,直接对着酒瓢一饮而尽,神态甚是粗鄙。
但在一旁看着的人,却隐隐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喝酒,本该如此。
白衣客人一连喝了两三瓢酒,方才放下酒瓢,又夹两筷子菜吃了起来,片刻之间,已经吃的油光满面,却是丝毫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很快,风卷残云办横扫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白衣客人方才伸手抹了抹嘴,大手一拍桌案,喝道:“店家!”
酒楼中,众人已经吃饱喝足,整聚在一起聊天侃大山。
那乌桓也在人群中间,听着众人说笑。
这白衣客人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条。
乌桓连忙小炮儿来,弯腰道:“这位客人有何吩咐?”
白衣客人四处看了看,道:“酒楼可否留宿?”
乌桓伸手挠了挠头,笑道:“客人说笑了,酒楼不是客栈,不能留宿!”
白衣客人皱眉,道:“若客人提出留宿呢,可否?”
乌桓也跟着皱眉,道:“这位客人,酒楼没有房间,无法留宿。若客人还有其他需求,还请到来,至于留宿,小店无可奈何!”
白衣客人闻言,似乎也不好为难乌桓,但沉吟片刻,突然笑道:“那客人若是没有银钱,吃完了,能走否?”
乌桓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嘿,这是几个意思?想吃霸王餐呢!
“客人,您说笑了吧,这世上哪儿有人吃饭不带钱的!”
乌桓强行压着心中的怒气,只觉这白衣客人是在刁难自己。
“哎,这世上还真没有吃饭不带钱的人,但却又吃饭没有钱的人!”
白衣客人咧嘴一笑,说着,一指自己,道:“比如我,就是没钱吃饭,才来混吃的!”
乌桓脸色彻底变了,这还真是一个来吃霸王餐的!
“客人,你过分了,若还有吩咐,只管交代就是。否则,还请立刻留下银钱,小店概不赊账!”
乌桓咬牙切齿,冷冷警告道。
“嘿嘿,小伙子,这不是不给钱,是真的没钱啊!”
“这样,你若不相信,咱不妨打个赌。你在我身上搜,若能搜到钱,多少都给你,搜不到的话,就算你输,帮我面了这一单可好?”
白衣客人穿得人模狗样,但这一耍赖起来,确实一点风度都没有。
“欺人太甚!”
乌桓是谁啊!有一个当兵,而且脾气暴躁的老父亲,久而久之,他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被人这般耍赖,顿时怒从心头七,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下手中抹布,抬手一拳就朝着来人打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一拳打出去的瞬间,却只见那白衣客人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竟是缓缓闭上眼睛。
“碰!”
一拳砸来,白衣客人身躯一晃,瞬间鼻血狂飙。
乌桓这一拳,那是真的用力了,差点没把人的鼻梁骨都给打断。
“啊!”
白衣客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鼻子,满地打滚,一副十分凄惨的模样。
酒楼中,众人瞬间被这惨叫声吸引,一个个连忙看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众人连忙涌来,将乌桓和那白衣客人包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老甘快步走来,一脸严肃之色。
在老甘身旁,乌雅紧紧相随,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再看看自己弟弟拳头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什么,惊呼道:“乌桓,你怎么打人了!”
乌桓此刻也有些急了,他没想到白衣客人竟是连躲闪都没有,硬生生挨了自己一拳,还出血了。
看着周围众人指指点点,他心中有些慌张,大声叫道:“不是,姐姐,阿爹,不是我想打人,是他……是他吃饭不给钱,还想赖账……我已经……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不听,还耍赖,我……我也是一不注意,才打上去的!”
说话间,乌桓一脸惶恐。
这里可是咸阳,大秦铁律,禁止私斗,如今白衣客人没有动手,他反而动手了。
白衣客人若是不依不饶,告到官府,不仅仅是他,怕是连主家秦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可不是一般伙计,而是签订生死契约的家仆,一人犯法,全家连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