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本无为之书,却想强加给一个有为之人的身上,岂不是背道而驰?”
吕不韦心中苦涩,暗自感叹一声。
想想自己这些年,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对秦王灌输他的无为之学,此刻才发现,这竟是那般的可笑。
秦王的野心,谁都知道,那是不惜一切都要一统天下的人,不惜一切都要拿起权势的人。
人家想要拿起,你却告诉人家放下,不作为就是最好的作为,那不是开玩笑吗?
在这边,吕不韦与秦用忘年之交时,另一边,阿瑶已经来到相国府,却得知相国吕不韦出门访友,于是等待片刻,便只能独自离去,留下带来的膳食,交代给了相府的管家,让其代为转述。
而另一边,嬴政的消息网,却也在此刻传来了消息。
“什么,吕相去见秦用?”
章台宫内,嬴政正在批阅奏章,骤然听闻赵高的通报,脸色豁然一变,站起身来。
“他们都说了什么?”
嬴政冷冷道。
“回禀大王,奴臣不知!”
“方才黑冰台传讯而来,奴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前来通禀!”
赵高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简直岂有此理。赵高,立刻准备车马,寡人倒是想要看看,这相国到底想要作甚。难道他真以为前两日暗中调查秦用之事,寡人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嬴政眼神冰冷,咬牙切齿。
虽说吕不韦能量大,但如今的秦国,真正的主人是嬴政。
在权利日益渐长的嬴政面前,吕不韦的一举一动都在嬴政的监视中。
他对于秦用的调查,嬴政早就一清二楚,只是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也就没有多管。
却没有想到,吕不韦会去见秦用。
在嬴政看来,吕不韦此举,简直就是挑衅。
当即,赵高准备车马,没多久,嬴政和赵高匆匆离开宫门而去。
来到宫门前,刚好瞧见回来的阿瑶。
阿瑶一脸不解,道:“大王,此番前去何处?可要俾子陪同?”
嬴政先开帘子,道:“上来,随寡人前往秦用酒楼!”
阿瑶一愣,脑海中不禁浮现那谈吐之间,奠定天下大事的一代野才,眼中不禁一亮。
“诺!”
赶忙应了一声,阿瑶上车,与嬴政一同前往了秦用的酒楼。
此时,酒楼中,秦用正与吕不韦交谈甚欢,两人都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嬴政的车架来到酒楼外百米之外后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马车上又多了一个人,正坐在赶车坐上,恭敬的禀报着酒楼中的一切情况。
“你说相国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暴露寡人的身份?”
嬴政听完那铁鹰剑士的禀报,不禁一愣道。
“回禀吾王,相国大人确实没有暴露大王的身份,只说是赵郎好友,听从赵郎的推荐,前往酒楼做客!”
外面,那铁鹰剑士恭敬道:“对了,大王,这酒楼中,秦用又把那宣纸做成了一种书册,相国大人十分喜爱,扬言此乃天下文字最完美的载具,似有心推秦用一把!”
嬴政闻言,皱眉道:“宣纸?”
一旁,阿瑶知道嬴政最近一直很忙,就连很多事情都无法上心,当即赶忙提醒道:“大王忘记了吗?当初秦用弄来堆积如山的木材,似乎就为了做一种名唤宣纸的东西!”
嬴政一听,顿时想起来了。
这不说,他还真差点忘记了。
此时想起来,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秦用就用那宣纸写了一篇什么东西。
可惜上面的字他看不懂,后来那篇东西被秦用讨回去了,他还刻意把内容记下来,回去后又按照记忆中的字迹复写了一边。
本来那一次拿着宣纸,他是想去酒楼好好见识见识的。奈何当初国事越加紧张,一时间竟忘记了。
这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他甚至连去见秦用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如今,他都差点忘记了那宣纸的存在。
如今听闻吕不韦竟是十分喜爱,嬴政突然有种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吕不韦可不是一般人,他看得上眼的东西,也绝不是一般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他十分喜爱的。
而且这件东西,当初的嬴政也是发现了其中价值的,奈何时不我待,如今让他有一种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
再三询问,把吕不韦和秦用交谈的内容大多问得差不多后,嬴政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算这吕不韦没有老糊涂,并没有刻意针对他,否则,今日他岂能放过?
“大王,既然这边无碍,可还要再去酒楼?”
“倘若此刻前去,必定会撞见相邦大人!”
就在这时,车架上,赵高郑重其事的提醒道。
在得知吕不韦那边没有问题后,嬴政现在手中还有一堆事情等待着忙碌,根本没时间出来闲暇。
可一想到自己当初就错过了一次接触宣纸的机会,如今还要再做过吗?
一回头,更见阿瑶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一副略有心事的模样,于是嬴政想法一变,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寡人与阿瑶前去看看!”
说着,嬴政一把抓住阿瑶的手,径直下车,道:“走,随寡人前去看看!”
阿瑶也好久没来这里,骤然看到那酒楼,脑海中尽是多次见到少年夸夸其谈的模样,正想着心事呢,被嬴政这一拉扯,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已经来到酒楼外面。
此时,酒楼中,一番谈话过后,吕不韦再度把话题拉倒了那日城头下与秦大等人的误会上。
在这里,吕不韦自称他是相国府的故人,那一日只是出于感叹,没想到引起别人的不满。
见有人似乎在为吕相打抱不平,他就出言讥讽两声,作为试探,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骂的狗血淋头。
秦用一听,哈哈大笑。
他倒是接受吕不韦的这一套说辞,毕竟面前老伯再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说到这里,秦用正要唤来秦大等人,化解误会。
却在这时,酒楼中无所事事,守着店门的乌雅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少爷,贵客来了,是赵郎与赵夫人!”
秦用闻言,猛的转头看去,只见外面,嬴政正牵着阿瑶的手,一步步走进酒楼大堂中。
秦用眼睛一亮,赶忙起身,笑道:“哎呀呀,稀客啊。赵郎,仔细算算,你快半年没来了吧?”
“要不是这赵管家还每日前领取膳食,我都以为赵家破产了,不愿意再来了!”八壹中文網
说话间,秦用一副玩笑的姿态。
虽然好久没见,但毕竟和赵郎都是老相识了,两句玩笑话倒也不在乎。
只是不知,若让他知道,此刻正被他拿来开玩笑的人乃是当今秦王,不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