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说他姓‘xiang’,不知道是不是大xiang的xiang,以后就叫他xiang哥哥!
——筱筱的童年日记
项炎的神色刹那间紧绷起来。
因为灯光突然亮起,很多人不满的吵嚷起来。
几个保镖冲过来,项炎搂着她,一路护着把她带出了人群。
许筱筱下意识的说出了那三个字,但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等到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她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项炎不知在跟谁交代什么,但他交代的很快,不到两分钟那保镖就点头离去了,门一关,房间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许筱筱低着头,一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她扎在后脑的头发松了下来,细碎的长发落在脸侧,脸蛋显得更加娇弱苍白。
她目光的惊惶还没有完全褪去,像个受了惊的小动物。
项炎的心脏像是被掐了一下。
她小的时候,比现在要娇气很多,不仅是因为是从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许蓉说她刚生下那两年身体弱,走到哪儿都得抱着,磕着碰着都心疼的不行,一旦吃不好就会肚子痛,一步都不能离了人。
来到她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到十七岁,她更小,躲在许蓉的身后,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怯生生的像只小猫。
可爱的有点过分。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一开始就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娇弱的小姑娘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像她这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贵,又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他从来没见过。
就像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当真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她不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哭包,但是每次哭起来都很要命,因为每次她想哭的时候,都会用两只小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小裙子,硬是要忍着,咬着嘴唇,憋的眼睛里全是水汽,可怜巴巴又倔强的样子,实在憋不住了,眼泪才会啪嗒啪嗒掉下来。
反而更让人心疼,
后来那年出事,他们分开了几年,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这个像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已经开始慢慢长大了。
她已经不再记得他,妈妈不在身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开始学着保护自己,被欺负了也不再只是掉眼泪,小脾气也看不出来了,连许蓉也放心了很多,不再保护的那么厉害了。
然而在他心里,她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公主,不能受一点伤害和委屈。
“筱筱。”
许筱筱抬起头来,有些茫然,“项……项先生?”
项炎眼眸暗了暗。
她应该是没有想起来,可刚才的场面,一定是给了她一些刺激,才会下意识的叫出那个称呼。
就像那个时候,每次她受了委屈或是不小心受了伤,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叫他一样。
“没事了,别害怕。”
他的眼眸还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许筱筱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可她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一片,还没缓过来,有些慌乱的说:“我的朋友还在酒吧……”
“没事,庄周会让人照顾她们。”项炎轻轻握住她的手,说:“筱筱,把手松开。”
像哄孩子一样,嗓音低沉而温柔。
许筱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慢慢松开手。
她这才注意到,她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指甲都陷入肉里。
她的手背不知被什么划伤了,有一道伤痕,其他地方都是她抓的指印。
她的皮肤原本就嫩,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痕迹,更别说受了伤,还被她自己抓的那么厉害。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痛。
“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她抽了抽鼻子,“我才不想哭。”
项炎禁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还跟小时候一样,明明难受又委屈,又非得忍着,到最后忍不住了才哭出来,撒开紧绷的小手让他抱。
很快有人送来了药,项炎拿起她的手,给她上药。
庄周敲了敲门,推门进来,“老板……”
项炎头也不回,“滚。”
庄周赶紧转身关门,站在门口等着。
场面控制住之后,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本来就是小事儿,喝多了因为女人打架而已,酒吧里再正常不过了,虽然敢在纵闹事儿的不多,但是真喝多了,还是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的。
平时出这种事,项炎连知道的必要都没有,知道了也不会管。
可偏偏是在今天闹,这事儿他妈的可就大了。
庄周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烟一边惆怅的想,真希望那姑娘赶紧把老板可怕的脾气给治治啊……
不过想来想去,也只有在那姑娘面前,他才没脾气吧。
对他们,照样该骂的骂,该教训的教训。
这还是当着许筱筱的面,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他。
“疼吗?”
许筱筱摇摇头。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可在项炎眼里,哪怕这点伤,她都不应该有。
许筱筱见他呼吸忽然沉了些,沉静的眼里像是忽然起了波涛海浪,脸色也阴沉下来。
可给她处理伤口的手,还是稳稳当当的。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在控制着情绪。
难道是因为她?
她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趁他没反应过来,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项炎只看到一只细白的小手迅速藏到衣服里,然后就是她小声软糯的声音:“项先生,你在生气吗?”
他顿了一下,说:“我没有生气。”
原本想出去处理些事情,但看她这个模样,他一步也离不开。
等处理好之后,他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了。”
许筱筱这才发现,他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难怪忽然就觉得不冷了。
而他身上只有一件烟灰色的衬衫,衬衫袖口挽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麦色小臂,领口空空荡荡,敞开两个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结,没有系领带。
之前见面都是西装笔挺,看起来深沉又严谨,而眼前的他却多了一种散漫内敛的气质,有种格外的性感,那种禁欲的感觉也淡了很多。
项炎见她盯着自己,问:“怎么了?”
许筱筱不知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蛋显出一抹微红,“没……没什么。”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些喝多了,要不然为什么脑袋这么热?
项炎忽然弯下身,伸过手来,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
他的手背有点凉,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眼眸沉了些,“我送你回去。”
庄周原本靠在墙上在抽烟,一看他们出来了,连忙站直身体,“老板。”
许筱筱看见他才想起来,“可是我的朋友还没走。”
庄周马上说:“我已经安排车送她们回去了,放心吧。”
许筱筱拿起手机,
看到任玲的一个未接电话,还有她发来的信息,说她们准备要走了,问她在哪儿。
她觉得头有些晕,干脆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任玲马上回复:那你回家小心一点,到家发信息。
许筱筱这才放下心来。
项炎看了庄周一眼,“让司机把车开出来。”
项炎没有亲自开车,因为她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分心。
上了车项炎就把外套盖在她身上,“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上很舒服,身上又满是他的气息,强烈的安全感包裹着她,那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筱筱的眼睛渐渐闭上,她觉得有些累了。
可是再闭上之前,她又努力睁开眼,“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项炎说:“没有。”
巴不得你再多麻烦一点。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别多想,你在我的酒吧出事,我怎么能不管?”
酒吧这么多人,他怎么不管别人呢?
她的脑子虽然已经不再乱糟糟的了,但是一累就开始迷糊,眼睛半闭半睁的,模模糊糊的盯着他的领口。
“怎么了?”项炎注意到他的视线。
许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有没有人……送你过领带?”
项炎怔了一下,说:“没有。”
这种东西,大多是女人送给男人的,就算有人送,他也不会收。
这些年来,他忙于事业,也忙着不动声色的照顾和保护眼前的女孩儿,从未让任何女人近过他的身。
“那……那如果……”
如果我送你,你会收吗?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项炎没听清楚,凑近了一些,“什么?”
英俊的面容一下子靠近,许筱筱对上他深邃的黑眸,呼吸一窒,慌乱的转了下头,眼巴巴的看向车窗外。
“……没什么。”
她的头发已经松散下来了,雪白的耳朵露在外面,慢慢的变成了粉红色。
害羞?
项炎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
她立即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我什么也没想呀。”
然后没等他回应,又迅速把头扭了回去,还往下面蹭了蹭,半张脸藏到他的西装里,只给他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项炎见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让司机放慢了速度。
她很快睡着了。
项炎伸手揽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轻轻皱着眉,睡梦中透出一丝不安,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动了动,揪住了他的衬衫,
像是小时候靠在他身上睡觉,总是喜欢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项哥哥,你不会离开筱筱的,是不是?”
项炎叹了口气。
他怎么离得开?
从他回来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就算是陌生人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重新认识。
他终究还是希望她的眼里,能看得到他。
吴阿姨一开门,就看到项炎怀里抱着许筱筱回来。
她已经接到电话,但是看到他们还是有些惊讶。
吴阿姨从小就照顾许筱筱,搬家后也一起跟了过来,她对他们的渊源,还是清楚一些的,但是她一直觉得两个人还是不能见面,毕竟筱筱虽然成年了,可在当阿姨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万一她受了刺激,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更何况,项炎也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当年他还不到十八岁,把筱筱当妹妹一样宠着,护着,后来他离开,每年也都会寄一些礼物回来。
那些礼物,越来越多,越来越贵重,这两年,已经到了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一一满足的地步。
却一次都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对自己都能那么狠,更何况对别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
吴阿姨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里都有些发憷。
“没事吧?”
“给她量量体温。”
项炎把她抱到房间里,放到床上,吴阿姨进来小心翼翼的给她卸了妆,给她擦脸,项炎就站在一边看着。
直到吴阿姨要给她换睡衣,他才移开视线,转身看向别处。
“这孩子,是不是在做梦?”吴阿姨拿出体温计看了看,“倒是不算发烧。”
项炎转过身来,见她呼吸有些不稳。
“你去休息吧。”
吴阿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有事叫我。”
她离开时转身看了一眼,项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了许筱筱的的手。
这让她想起来当年许筱筱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下雪,她发烧了,一直沉睡不醒,这个男人得知后,连夜从国外飞了回来,在她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她退烧。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哪怕是身为母亲的许蓉,这些年来为女儿做的,也远远没有项炎为她做的事情要多。
能把一个根本不记得他的女孩儿照顾到这种地步,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