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头也不抬地绣着花，云里雾里，“谁？”
“当然是你相公我。”
声音传来，黄小萃愣了一下，抬眼看去，李谨就站在小厮身边，扬了唇角看着她。
黄小萃欣然，吩咐小厮去忙，她过去拉了李谨进来，关上了前厅的门。
李谨打趣：“外面正热闹，顾客盈门，汪大夫人都在外面帮忙，你个大东家不出去招待客人，躲在后面做什么？”
黄小萃言道：“在上京做点小生意，不用我露面，交给玉娘她们就行。”
实则是她师傅叮嘱过她，若无必要，别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说是她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在上京开铺子容易招惹流言蜚语。
“小生意？千两白银盘下的地方，做的能是小生意？”李谨坐到石桌旁，牵起她的双手让她站到跟前，瞧了瞧她，“这一路一定很辛苦，怎么不好好休息几日，刚到就忙着做生意。”
“不辛苦，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忙正事。”黄小萃颦眉，“你不是说我一进城你就能知道？怎么现在才过来？”
李谨唇角上扬，“怎么，想我？”
黄小萃转眼看向一旁，没有说话，唇边挂着浅笑。
“为夫亦甚想娘子。”李谨看着她笑言，“不过这几日我也在忙正事，一时间脱不开身，今日得了些空闲便赶紧过来见娘子。”
“什么正事？”
李谨沉默了一阵，徐徐言道：“萃萃，你是不是也怀疑过我，怀疑我到你身边另有目的？”
黄小萃不解，“为什么这样问？”
“你是个聪明谨慎的姑娘，不会对我毫无疑心和防备，只是后来你对我的信任大于戒备，把我当作了自己人，就没追究到底，对吗？”
“阿谨你身上确实有很多疑处，可是你从没算计过我，相反我遇上了什么风浪什么麻烦都是你在撑着我，我还追究什么呢？”黄小萃沉下眸子，慢慢讲道，“我反而怕问，怕真捅破了窗户纸，日子就回不去了，还不如囫囵过下去。”
她扬了扬嘴角，她是谨慎，可人无完人，她也有不理智的时候，也会沉浸于当下的平静安宁，选择对他的疑点视而不见。
“萃萃，我从前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赶我走。”李谨起身，抱了抱她，道，“孟氏通敌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来查此事的，想拿孟氏替相府通敌的证据，但我起初不知是孟氏……”
“你觉得是我娘？”黄小萃直言问道。
“表弟只查到他们是靠着黄家的生意联络北安，黄夫人又恰好在那个时候离世，我急于得个真相，才……”李谨缓缓松开她，看着她，神情凝重。
黄小萃陷入了沉默。
李谨心下忐忑，又言：“萃萃，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跟你坦白，觉得还是如实说最好，你要怪我怨我，我也认。”
黄小萃抬眸看着他，仍是不言一字。
李谨见她神情平和，只是不说话，他心里反而越来越乱。她如此沉默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还不如打他骂他来得直接。
“萃萃，我……”
黄小萃拿起团扇摇了摇，打断他的话道：“我饿了，上京有些什么好吃的？你能不能带我去？”
李谨展颜，毫不迟疑地牵起她的手，“走！”
汪夫人的马车就停在门外，李谨管汪夫人借了马车，带着黄小萃来到城南护城河畔，一间名为“如意馆”的地方。
这个如意馆就建在河畔，是一幢二层小楼，和别的酒肆饭馆不一样，这儿十分清静雅致，楼前还有一个小院，种了许多花草。
黄小萃边走边看，“阿谨，这是吃饭的地方吗，怎么如此安静？”
“他们不做一般人的生意。”
黄小萃一头雾水，李谨带着她走到楼前，向门口的小二亮了一块腰牌，小二方才推门请他们进去，带他们去二楼雅间。
黄小萃走在李谨身边，又问：“你方才拿的什么？”
“表弟的腰牌，这地方只招待在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
只是个吃饭的地方，雅间却布置得宽敞典雅，墙上挂的是名家书画，架子上摆的是古玩玉器。
李谨扶着她坐下，道：“萃萃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一趟。”
黄小萃点点头。
小二上了茶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怎么最近我总在城里见到相爷的亲卫？还有府署衙门的人近来巡街也频繁了不少。”
声音从窗外传来。
黄小萃走到窗边往下瞧了瞧，小楼后面也是个花园，临水而建，花园中有一凉亭，亭下正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听说相爷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殷太傅的女儿还活着，相爷为此满天下找人，说谁若找到了殷小姐，必赏万两黄金，高官厚禄！”
“什么名利钱财尚在其次，相爷如此重视，谁若替相爷分了忧，往后定能得相爷庇佑，成为相爷跟前的红人！”
“要办成此事谈何容易，十多年了，相爷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殷小姐到底还在不在人世，谁又能说得清？”
雅间的门开了，李谨拎着几个纸包回来，见她站在窗前，惑然问道：“萃萃你在看什么？”
黄小萃回来坐下，“没什么，阿谨你去哪儿了？”
“旁边有间吉祥斋，也是这个店主开的，听说吉祥斋的糕点堪称上京第一，我也没尝过，咱们一起尝尝。”李谨将纸包放到桌上，一一打开。
糕点精致，与麓阳的是不太一样。
黄小萃拿起一块尝了尝。
“好吃吗？”
黄小萃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今日这顿，若是能让我吃好，你方才说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李谨欣然，“别说今日，往后只要你想，不管是哪儿我都带你去，山珍海味管够！”
黄小萃拿了块糕点递放入他盘中，“所以阿谨，你去查案，是也有官职在身？”
“也不是官职……”
李谨支支吾吾，关于这茬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小二正好来上菜，他便没往下讲，和她一起吃饭。
天色渐晚，李谨牵着她走出如意馆，“萃萃，我送你回去。”
夜风微凉，黄小萃替他紧了紧衣襟，“你呢，现在住在家里？”
“我家在城北，离这儿远，我本在城外公干，没住家里，今日是特地回来见你的，一会儿我还要出城继续打理公事，得过两日才能再来找你，等我把手头的事办完，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