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皱了皱眉，“学徒才刚来几日，不懂规矩，东家为何要让她们去？”
“这是东家的意思。”
秀姑点头，“成，一会儿我就差人去拟名单，什么时候起程。”
“明日。”
黄小萃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小厮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出去，机会不就来了？
她本就要去松山书院，先前也愁书院那边不会放她进去，如今她倒是可以跟着结彩坊的人正大光明地进去。
黄小萃领完责罚回到住处，揉了揉身上还火辣辣疼的地方。
“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曹春禾颦眉问。
黄小萃摇了摇头。
金凤独自坐在床边，撩起衣袖看了看那些红痕，时不时剜了黄小萃几眼。
“啪啪”几声，有人拿木尺敲了敲门框。
黄小萃转眼看去，是秀姑来了。绿梅她们跟在后面。
秀姑拿着木尺轻敲着掌心，“听说昨日你们学过如何量尺寸和裁剪衣料，今日我就来考考你们，一会儿答上来的人出去，答不上来的也出去领十下板子。”
其他人不明所以，黄小萃却知这是为了什么。
金凤第一作答，她的答案令秀姑十分满意，放了她出去。
之后的几个人，有人对答如流，有人语塞。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秀姑转而到了曹春禾和黄小萃面前。
曹春禾年纪小，每每看见秀姑都怕得很，即便昨日记得住，今日见了秀姑也答得吞吞吐吐，答了一半就忘记了后面。
“出去领罚！”
秀姑漠然一句吩咐，曹春禾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埋着头缓步朝外走去。
轮到黄小萃，她从容地答了秀姑的问题。
秀姑点了下头，却只扫了她一眼就走了，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
黄小萃只觉不对，忙喊道：“姑姑，是我答得不妥？”
秀姑扫了她一眼道：“你和排头那丫头不对付，为防你们给我惹事，你们二人只能去一个。”
黄小萃心里一沉，欠了欠，“姑姑，我方才与金凤都已经领过责罚，往后便记住了，断不会给姑姑惹麻烦。”
“你说不惹就不惹？松山书院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我也得跟着你们倒霉。”秀姑言道，“你在那儿犯了错就会落到东家手里，倒是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绿梅她们去了外面责骂答不上来的人，屋里只有她跟秀姑两个。
黄小萃趁着没别人，拿出玉簪奉上，“姑姑若肯信我这一回，往后我一定好好孝敬姑姑。”
“哟，你还有这等好东西？”
黄小萃言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全家上下仅此一样值钱的东西，我愿孝敬给姑姑。”
秀姑拿过玉簪，打量了黄小萃一番，“模样生得倒是标志，人也懂事，那成吧，你也去。”
“多谢姑姑。”
秀姑选出了十个人，亲自教了她们好一通规矩。
“你们此去将在书院逗留五日，松山书院不是等闲地方，你们务必要恪守规矩，管好自己。”秀姑又肃然道，“松山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而你们身份卑下，到了那儿就是奴婢，务必像待主子一样待他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齐应声：“听明白了。”
秀姑走后，黄小萃和其他人一起回去收拾东西。
曹春禾依依不舍地坐在床边，叹道：“都怪我不争气，不然就能和姐姐一起去。”
黄小萃见其他入选的人都在沾沾自喜，而落选的大都垂头丧气，和曹春禾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曹春禾说，其实这一去对她而言是机会，但是对其他人而言未必是好事。
黄小萃宽慰她道：“春禾，你胆子小，见了那些权贵子弟不免害怕，若是犯了错就糟了，留在坊里更稳妥。”
“那姐姐你一定得当心，我在这儿等你回来，还好只有五日，我不用等太久。”曹春禾笑了笑。
黄小萃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姐姐你是不是把玉簪送给秀姑了，方才我见秀姑头上戴着呢。”
“嗯。”
“可是那不是你娘亲的遗物吗？”
“今日我犯了错，秀姑对我难免有成见，一只玉簪既能打消秀姑的成见，又能让我以后好过一些，想来我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反对。”黄小萃言道。
金凤边叠衣服边叹道：“我说什么，有人就是惯会巴结，明明没选上她，非要巴巴地跟着。”
黄小萃随口言道：“与其惹人惦记，让人偷去，是不如拿去做个人情好。”
次日天明，三辆马车停在结彩坊后门外，送她们前往松山书院。绿梅也跟着一起，负责管教她们。
黄小萃和金凤还有另外两个学徒同坐一辆马车。
黄小萃坐在车厢一侧，掀着帘子看了看结彩坊，这几日她在里面都似喘不过气，如今出来了，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了些。
另一辆马车正好驶到结彩坊门口，马车富丽，也吸引了金凤她们的目光。
四人都看着窗外那辆马车。
车上走下来一个锦衣公子，手持折扇，面如冠玉，且朝她们看了过来。
金凤展颜：“这是谁家公子？”
旁边两人也面带笑意，但都摇了摇头，“我们也是头一次见，不认得。”
黄小萃愣了一下，忙放下车帘。
谁家公子？
何家大公子！
金凤不悦：“你做什么，给我掀开！”
黄小萃不为所动。
金凤不甘心，挤到黄小萃身边，自己撩开帘子看。
黄小萃借此与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另一面。
马车缓缓启程，黄小萃的心才渐渐平复，也不知何长安方才有没有看见她，走为上计。
“等等！”
外面忽然传来何长安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而至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他正在往马车这边来。
黄小萃心里顿时一沉。
绿梅从另一辆车上下去，笑着欠了欠，“原来是何公子，我们还要赶着去书院，不知何公子有何吩咐？”
何长安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正中那辆马车上，眉宇深锁。
此时撩着帘子的是个陌生女子，但方才他看见的不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