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忙道:“干娘可否与我讲讲那位东家的事,他姓甚名谁,是否认识我娘,关系如何?”
“结彩坊开张不过几年,从前就是个小作坊,大姐不认得他们东家。”
黄小萃皱了皱眉,“我娘不认得?”
这就奇了怪了,倘若沈棠是结彩坊安插过来的,他们如此算计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人,在麓阳的生意做得也平平无奇,而结彩坊背后有大靠山,用得着忌惮她?若不是忌惮,倒有可能是因为恩怨,和她娘的恩怨。
“结彩坊的东家我也不熟,只是见过几次,是个男的,姓卫,不过我和他们大管事倒是老相识,上次的棉衣便是多亏了卫管事帮忙。”孟良惠又问道,“小萃你是又遇上了什么难处,需要结彩坊帮忙?”
黄小萃摇头,“听说他们拿下了松山书院的生意,能耐不小,我好奇罢了,从前我只在干娘这儿听说过。”
孟良惠言道:“他们东家行事不喜张扬,一直默默做生意,知道的人是不多,但也因为他们有朝廷的门路,就算不张扬也不愁没银子赚。”
黄小萃默然听着,略有所思。
第二日,黄小萃先跟着干娘去各处店铺看了看。
小六和秋娘他们将各自的店铺打理得很好。
她看过账簿,各间铺子如今的盈余虽比不上仁锦坊,但在云溪县还算可观,比起从前好了不少。
午饭的时候,黄小萃在醉仙楼设了席面,招待了各间铺子的掌柜,还给他们发了些赏银。他们打理铺子尽心尽责,这是他们应得的。
黄小萃打算下午去汪府一趟,看看大夫人。
孟夫人送黄小萃出醉仙楼,不禁感叹:“小萃你本该在家里好好歇息才是,一处接一处地跑,你身子怎么吃得消。”
“忙一些也好,我忙惯了,闲下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黄小萃笑言。
她乘马车去往汪府,路过了周老板的布庄。
周老板之前对她的生意颇为照顾,她难得回来一趟,不应过门不入。
黄小萃吩咐车夫停车,独自进了周记布庄。
里面只有一个小厮,正在整理桌上的料子。
黄小萃随处看了看,正对着门的长桌上铺着几种锦缎,花式简单,颜色出众,像是仁锦坊织的。
她上前瞧了瞧,乍一看是像,与仁锦坊有些料子的配色一模一样,只是花式做了些许改动,细细瞧来不难看出技艺也有差异。
这种织法是她和王姑娘琢磨出来的,她挑颜色,拟定花式,王姑娘则钻研技艺,传授给工女们,工女们织出的锦也都带了王家技法的影子。
但是这些的技法与王家的不太一样。
“小哥,这些锦我看着有些特别,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小厮一回头,看见她便惊讶:“原来是小黄夫人,小的方才没看见,怠慢了夫人,还请夫人别怪罪。”他指了指那些锦,“这是从麓阳来的新锦,刚收来的,今日已经卖了两匹,小黄夫人也喜欢?”
“看着是与其他的锦不一样。”黄小萃笑问,“周老板呢?”
“东家在后面,夫人先坐,小的这就去请东家。”
黄小萃刚落座,周老板就来了,欣然招呼:“小黄夫人好久不见,先前听孟夫人说你去了麓阳,归期不定,我等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小黄夫人。”
黄小萃笑言:“我昨日刚回来,方才路过,想起许久没见过周老板,特来拜会。”她看向那些锦,问,“我方才进来一眼就瞧见了那些锦,看着新鲜,周老板在哪儿找到的?”
周老板转眼看了看,道:“那是麓阳一间织造坊出的新锦,小黄夫人在麓阳没见过?”
黄小萃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觉得新鲜,颜色比素锦华丽,但花式比起寻常的锦要简单,所以价钱会便宜不少,我猜有些人家应该喜欢,进了一些卖卖看。”
“我瞧着也好,不知是哪间织造坊织的?”
“是结彩坊,从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如今已越做越大了。”周老板打趣,“小黄夫人你可得赶紧拿回天锦坊,否则生意都得被人家给做完!”
黄小萃唇边虽仍挂着笑,但笑容已不如先前自然。
所以结彩坊安插沈棠的目的,还有可能是抄仁锦坊的技艺?
但她去荫州的时候都没想过能织出这样的锦,那位东家能未卜先知?说不通……
结彩坊在她心里犹如一团迷雾,藏着太多她弄不明白的事。
汪府。
黄小萃跟着刘管家来到大夫人的住处。
她上一次来这儿时大夫人身陷困境,连带院子里看着都萧条,如今这儿的花开得正好。
黄小萃刚走到房门外,汪大夫人就迎了出来,高兴不已,“小萃!”
“干娘。”黄小萃颔首。
“快进屋坐,先前在荫州就听说你年节后要回来,一直不闻动静,干娘日日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汪大夫人牵起她一起进屋,等下人上了茶,汪大夫人便遣走了所有奴仆,和她关上门说话。
黄小萃见大夫人如此谨慎,好奇:“干娘有什么要紧事?”
“小萃,先前江知州给我来过信,说你在荫州出了事,知道汪家门路多,让我帮着想想办法。”汪大夫人轻言,又肃然道,“不过你放心,你在荫州做生意的事我没告诉别人。”
黄小萃点了点头,她隐姓埋名去做生意是为了天锦坊,她以为官府扣着天锦坊不给是为了敛财,她的生意若做得好,官府恐坐地起价。
现在看来官府对她的银子没有兴致,扣着天锦坊是另有缘由,细想起来,有可能是怕天锦坊挡了结彩坊的路。
“干娘不必挂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说起来还得多谢汪侍郎相助。”
汪大夫人不解,“贩私盐可是重罪,侍郎大人一贯只会明哲保身,说句难听的,外人都比他靠得住,他竟然肯帮你?”
黄小萃点了点头,“侍郎大人不止在查案时力保仁锦坊,还在事后替我向北安那边解释,挽回了仁锦坊的声誉。”
“多一个人帮忙也好,我知道长安那时在荫州,他正好与前去处置此案的穆大人熟识,我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跟穆大人聊聊,使些银子都没关系,只要穆大人向着你,事情会好办许多。”
黄小萃诧异:“何公子和穆大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