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淡淡道:“沈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跑来这儿诬告一通,是何用意?”
沈棠挺直了腰板,“东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是不希望东家被姑爷蒙蔽,也不希望阿彦这样的老实人被人冤枉!”
黄小萃伫立在一旁,默然听着。
沈棠对黄小萃急道:“东家想想,东家当真清楚姑爷的底细?”
黄小萃娥眉紧蹙,沉下眸子,谁都没有看。
行云喟叹:“真是荒谬,仁锦坊待你们不薄,我表哥待你们也不薄,你们合起伙来诬陷他,到底意欲何为?”八壹中文網
小厮言:“东家,沈姑娘说的是真的,她和阿彦走得近,她知道的比我们清楚。”
“是啊东家,自打东家出事,姑爷连面都没露过,指不定在哪儿幸灾乐祸。”
沈棠也附和:“我们相信东家是被冤枉的,却没想到背后竟是姑爷在谋划!”
黄小萃看向沈棠,淡淡启唇:“就算姑爷有什么打算,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东家你看!”沈棠从袖中摸出一枚荷包,“东家认得这个荷包吗?”
黄小萃看了一眼,神色更加沉重,那个荷包是她做的,用的是她亲手织的第一块锦。
李谨匪夷所思,“我的荷包怎会在你那儿?”
“东家,这个荷包是姑爷给我的,我曾看见姑爷带着他,我跟姑爷说我喜欢这个荷包,姑爷就摘下来,送给了我。”沈棠皱眉道,“我本不想收,可是姑爷硬要我收着,说只要他高兴,往后不会少了我的好处。”
汪潮怒不可遏,“住口,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
穆大人皱眉,“汪大人,此案是本官在审理,汪大人这么急做什么?”
“二位大人,他们的说辞不足为信,卑职相信李贤弟的为人……”
“江知州,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多人指认他一个,难道还能是他们串通好的?”
“沈姑娘还真是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说我表哥拉拢你,既然我表哥都在拉拢你,你为何不领我表哥的情,而且选择和我表哥的随从出双入对?”
沈棠不假思索,“因为我不能对不起东家,但阿彦是个好人,他照顾我,关心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蒙受不白之冤!”
“东家,小的相信姑爷。”
“东家,我听阿彦说大管事跟姑爷是一伙的,他是姑爷安插进来的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仁锦坊握在自己手里,架空东家!”
黄小萃神色淡漠,不言一字。
“东家,姑爷打哪儿来,家世如何,家中有什么人,东家当真清楚吗?”沈棠沉下眼,“东家请恕我多嘴,我听阿彦说,姑爷和东家一直分床睡,姑爷对东家只是逢场作戏,怎会是真心!”
此言一出,江渊都吃了一惊,却因为是人家夫妇之间的事,他再难以置信也不好多问。
沈棠看着黄小萃,目光真挚,“东家,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东家对我颇为照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东家的基业被别有用心的人蚕食,才敢站出来!”
黄小萃徐徐启唇:“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可你这是在当众打我的脸。”
“东家,我的话固然欠妥,可东家想想我说的没道理吗?东家可知婆母性谁名谁,公公性谁名谁,婆家除了这位表公子,还有何人?”沈棠看了看行云,不屑地道,“说不定这位表公子也是假的,是姑爷请来做戏的罢!”
行云忍俊不禁,不知是该叹这女子聪明,还是该叹她蠢。他见看公子一脸阴云,神色又恢复了严肃。
黄小萃徐徐转眼看向李谨,李谨原本也看着她,却在她投来目光的一瞬挪开了眼。
穆大人绷着脸叹了句:“真是乱!”
“大人,总之此事就是姑爷做的,他来查箱子是贼喊捉贼,只为推阿彦出去顶罪,好让事情尽快了结。”沈棠沉眼道,“姑爷对东家早有异心,有这样做的动机!”
旁边的小厮和工女也附和:“沈姑娘,沈姑娘……说得对。”
李谨不言一字,神色霜冷,心里却忐忑。旁的话他置若罔闻也罢,但是沈棠方才对萃萃说的话,触到了他的秘密,也诚然是他一直以来隐瞒的东西。
萃萃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行云也曾说他做那么多,说那么多,容易露破绽,倘若她静下心来想想,恐会对他起疑。
沈棠几句话无异于点拨,他本该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惧这些人栽赃污蔑,但如今却连看都不敢看黄小萃一眼。
汪侍郎早已握紧了茶盏,神色焦灼。
穆大人看向黄小萃,“夫人,你一直在说你身负冤屈,如今这些人都在替你做证,你怎么看,你若心存质疑,本官就从你夫婿和这个随从查起!”
黄小萃看了看沈棠他们,又看向李谨,他扔沉着眼,对所有言论不置一词。
行云见此情形都不免担忧,他家公子是何来历,黄姑娘诚然不知,黄姑娘送给公子的荷包如今也在沈棠手里,他忙道:“表嫂,表哥他对你绝无……”
不等行云说完,黄小萃已经说出了口:“我相信我相公,我们夫妇之间容不得挑拨猜疑。”
她话音落时,目光已然投到了沈棠那儿。
沈棠惊异,“东家,你为何这样糊涂!”
李谨蜷着的手这才松了些,他缓缓抬眼看向黄小萃,眼神复杂。
“夫人,你说你夫婿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们又说随从是被冤枉的,线索岂不是就这样断了?”穆大人看了看方才作证的人,“还是说他们串通一气冤枉你家夫婿?如此,本官只好将他们都押回衙门严加拷问,等一句真话!”
李谨看着穆大人,眉宇锁得更紧,这个穆大人对汪侍郎都不恭敬,却对萃萃十分客气,出奇地客气,而且穆大人的话里仿佛藏着些别的意思。
“大人,先前是民妇猜测有人偷了箱子嫁祸民妇,但猜测始终是猜测,箱子数目真有出入也未必能说明什么,今日情形太乱,急着查容易出错,不如民妇先随大人们回衙门,捋捋其中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