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吃了一惊,徐徐吐道:“他?”
“他说了他会帮东家的,也会照顾大家,如今姐妹们都信他呢,不然也静不下心来做工。”
“何公子是个外人,仁锦坊是好是坏都跟他没关系,他不一定会帮忙。”阿彦皱眉道,“而且公子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仁锦坊有公子在本就垮不了,用不着他插手!”
沈棠皱了皱眉,接着说,“你倒是向着姑爷,可你看姑爷,东家出事这些天,姑爷有露过面?”
阿彦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竖指吹了吹,“小棠妹妹,这话往后别再说,公子最听不得有人拿他跟何长安比”他又言,“而且姑爷没有不管仁锦坊,他忙着呢,你们没看见而已。”
“反正大家觉得何公子就是比姑爷好,跟东家更般配,人家要是对东家没意思,怎会帮着东家安抚我们?”沈棠望了望天上的云彩,笑说,“我还真希望他成成为仁锦坊的姑爷,这样何黄两家在麓阳便无人可及,大家脸上也有光。”
阿彦陷入沉默,神色也沉。
沈棠看见阿彦好像不高兴,她故作委屈,“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
“小棠妹妹,仁锦坊是李家的。”阿彦看着沈棠,小声言道。
沈棠沉下眼,“我想着东家姓黄……生意都是东家在操持,李家黄家又有什么区别。”
阿彦想了想,毅然决然,“不能耽搁,我现在就上你家去把箱子拿回来。”
沈棠吃了一惊,追上去拉住阿彦的手,“阿彦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非跟一个箱子较真呢?”
阿彦停下脚步,还没哪个姑娘家拉过他的手,他缓缓抽了回来,万分严肃地看向沈棠,“小棠妹妹你老实告诉我,那箱子还在吗?”
“在不在有什么要紧的?”
“要是箱子不见了,公子就会怀疑你是内鬼,到时候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沈棠又拉起了阿彦的手,无所谓地时候:“只要阿彦哥哥你信我就好,你可以不告诉别人,这样谁还知道咱们动过坊里的箱子?”
阿彦看了看沈棠,沉默不语。
“阿彦哥哥,你这么怕姑爷,是不是姑爷对你不好?”
阿彦摇了摇头,“公子对我很好。”
沈棠叹了口气,道:“阿彦哥哥你别忍着,我看你古道热肠,做事一点都不比大管事差,可大管事仗着和姑爷有交情,一来就当了大管事,姑爷要是念你的辛苦,怎么连个小管事都不给你?”
“小棠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没有姑爷,大管事的地位也得动摇,你就有机会了,东家能重用佩佩姑娘,自然也能重用你,如今不肯,是怕姑爷没人照顾罢,等你有了前程,咱们也能有好的将来。”沈棠牵着阿彦的手晃了晃,笑靥如花。
“你要我赶走公子和逐风?”阿彦皱紧了眉头,语气里都透着惶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怕什么,除非你不思进取。”沈棠甩开阿彦的手,有些不悦。
阿彦闻言,人愣了半晌。
“你听见去没有?”沈棠绷着脸,加重了语气。
阿彦回过神,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听进去就行了,该怎么做回头再想想,想好了告诉你。”沈棠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可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阿彦微微蜷着手,“那个箱子……是不是不见了?”
“这你别管了,总之那日你帮我搬货的时候没人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别说出去就成。”沈棠笑了笑了,“咱们的大好日子在后头呢!”
阿彦点了点头,“你……慢走。”
沈棠走远了,阿彦也跟着离开,脚步迈得格外沉重。
回地库的路上,阿彦又碰见了行云,他原本一脸凝重,看见行云,神色立马缓和了些。
“阿彦,你怎么还没回去,再磨磨蹭蹭,表哥等你这杯茶等得天都要黑了。”行云打趣,看了看周围,这儿就阿彦一个人。
“表公子数完了?”
行云点了下头,“数完了,被各房拿去的没多少,数目都对得上。”
阿彦没再说话,埋着头往前走。
行云也没作声,默然和阿彦两个回地库。
日落黄昏,地库里没有昼夜,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昏暗。
下属们数完了箱子,和账上记的没有出入。
李谨看向行云,“地库里的没有出入,那外面的呢?”
行云揖手,“西院也没有少箱子。”
李谨默然听着,在心里思忖,他端起茶盏喝茶,才发现茶盏已经空了。
他看了看阿彦,阿彦又在走神,他重重地放下茶盏,才惊得阿彦回过神来。
阿彦忙道:“既然这儿的箱子没有出入,那肯定是外面的人弄错了,还是等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吧。”
行云瞥了阿彦一眼,淡淡道:“我说过这儿的箱子没有出入?我说的是西院的箱子没有出入。”
“除了西院和这儿,哪儿还有箱子?”
“后院库房,曾经被火烧过的地方。”行云淡淡言道,“库房重建之后,里面依然放着丝线,只是不再摆在货架上,而是存在箱子里。”
“库房的箱子少了?”
行云点了下头,“回公子,少了一箱丝线,所以账目上都查不到那箱丝线的去向。”
李谨神色如霜,冷言:“这不是有端倪是什么?去查,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谁要银子不要命,敢吃里扒外!”
阿彦心里猛地一沉,他正在给公子倒茶,手都不禁哆嗦了一下,溅出来些许茶水。
行云摸出锦帕,若无其事地揩了揩茶几上的水痕。
阿彦一愣,看了看行云。
行云淡然道:“擦擦,别打湿了公子的衣裳。”
阿彦神色添了几分张皇,低下了头去。
他总觉得行云今日的举动怪怪的,说的话也怪怪的,不知道行云是否猜出了什么,他见行云神色淡然,心里却越发慌乱。
他越想越觉得行云今日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带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