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看着箱子,皱了皱眉,“或许我是钻进了牛角尖里,觉得箱子没问题,就将问题归在了我和逐风的疏忽上,想从对方下手的机会入手,反而进了条死胡同。”她看向行云,“我听阿谨说表弟一直在查,表弟以为有这种可能吗?”
“表嫂的意思是,一开始的假设是假的,所以才让大家寻不到真正的线索?”行云言罢,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但是逐风说箱子是他特制的,上面虽有仁锦坊的印鉴,但印鉴不是常用的那枚,而是他另外准备的,专程用于做记号,上面有特殊的花纹,怕的就是被人仿制,他昨日来看过箱子,确认箱子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黄小萃看了看在场的人,言:“既然如今进了死胡同,与其耗着,我们不如大胆一些,横竖不会现在的结果更差。”
“萃萃你想说什么?”
“假设这箱私盐是被人连货带箱子一起换掉的。”黄小萃言道,“连带箱子一起换,比开箱换货轻巧许多,真相到底会是什么,也就多了更多的可能。”
“小黄夫人,只是仁锦坊的箱子,外人怎会有。”
李谨不解:“若是如此,驻军那边点过,表弟看着点的,昨日江大人和逐风也点了,箱子的数量对得上,倘若不是开箱换货,箱子数目为何对得上?”
黄小萃看了看李谨。
李谨从她的眼神里好似明白了什么,这是她大胆的假设,他也只管往大了想,“难道仁锦坊的箱子真落入了外人之手?”
他起初觉得不太可能,可若联想到案子的始作俑者,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结彩坊的东家为了害她,做了多少恶事,散播流言、纵火、毁丝线,哪件事容易?
人家连通敌的本事都有,若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偷个箱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李谨点了下头,斩钉截铁,“萃萃说得对,咱们得放开胆子查,别认为什么不可能就不查,万一人家正是笃定你会如此想,才选了这等手段,我们岂不是要被他困死在局中?”
行云揖手,“表哥表嫂,我这就去找逐风要采买箱子的明细,再回坊中核对箱子数目,倘若真如表嫂所言,箱子的数目一定有出入。”
黄小萃颔首,“有劳表弟。”
黄小萃发现这儿就江大人、李谨,她和表弟在,她好奇,“逐风呢?”
“逐风被汪大人叫去问话了,汪大人那边也在查。”李谨言道。
其实是他派去的,他们和汪潮分头行事,他们这边负责查案,汪潮负责稳住北安,而汪潮初到礼部,一个人应付恐怕吃力,他让逐风去帮帮汪潮。
逐风被赵老头栽培得犹如文华殿大学士,通晓六部事。他让逐风去和汪潮一块儿琢磨,既能帮汪潮,也能让他跟汪潮再学些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而汪潮混迹官场已数十载,有的是东西可以教。
黄小萃他们从库房出来,外面出太阳了,春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向江知州,“何公子现在还住在这儿吗?”
“先前在,但是小黄夫人你出了事,何公子也很担心,加上他的货同样被扣下,他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江渊接着说,“他原本也住在那个院子里,得知小黄夫人要来衙门,而小黄夫人如今身份特殊,不能与外人同住,他便搬去了府外。”
黄小萃点了下头,“我本想跟他说声谢谢,既然何公子不在,只能等案子了结我再亲自谢他。”
“萃萃,照你说的,倘若真有箱子落入外人手里,不是他们偷的,就是坊里出了内贼。”李谨对黄小萃道,神色有些严肃。
案子本就不好查,倘若坊里还有内贼,事情也就变得更复杂更麻烦。
“阿谨你说得对,所以你也回去看看,我怕表弟忙不过来,也怕佩佩不够细心。”
“好,你在这儿等我。”
李谨言罢离去,步履急促,他已然知道此事有多严重,不能耽搁。
仁锦坊。
李谨回到坊里,先去西院看了看,各房还在有条不紊地做工,他放了心,方才去找行云。
行云从逐风那儿问了放账目的地方,先他一步回来取了账本,将之都抱到了书室。
李谨和行云一起翻看账目,除了查案逐风当日采买了多少箱子外,还得翻找近来的生意,看看有没有在途的箱子。
出事之前送出去的货只有两批,都是托镖局送的,坊里也安排了人随行。坊里人和镖局的人能互相盯着,货出了岔子,他们谁都不好交差,箱子应当不会少。
不过为了稳妥,李谨仍让行云找几个人跑一趟,拿着仁锦坊管事的腰牌,去看看那些货是否安好,清点箱子数目。
李谨不确定坊里是否有内鬼,哪怕数箱子要不少人,他也同样不敢马虎,让行云去调了几个手下过来,穿常服,装成他们从外面雇的短工,来地库搬货的。
等行云召集好人手,他让阿彦先把扩建地库的工人们遣走,他一个坊里人都没带,和行云下到地库。
坊中存下的箱子多达数百个,都放在地库里,一部分用做送货,一部分用做存货,分几个地方堆放。
行云吩咐下属们开始,务必仔细清点。
西院还有些零散的,被各房拿去装东西了,等数完地库他们在去清点那些零星的。
李谨站在旁边,看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眉宇锁得紧。
“公子稍安勿躁,还好逐风细心,哪怕只是箱子这等小东西,他也管得妥当,用了的和没用的都有数目和去处可寻。”
“当然,上面有仁锦坊的印鉴,若是流到了外面容易生事,往小了说,装别家的货当仁锦坊的买,损仁锦坊的声誉,往大了说,便像这次的事一样,不知得给萃萃招来多大的祸事。”
李谨心里沉沉的,即使逐风谨慎,日防夜防,竟还是防不胜防。
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