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也下了马车，慢步走到黄小萃身边问：“怎么样，喜欢吗？”
黄小萃眺望着前面，灯河璀璨，从街口延伸向远处。
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这些花灯在随风轻摇。
“荫州也有元宵灯会？”黄小萃诧异。
“什么荫州的元宵灯会，这是你的元宵灯会，给你一个人的。”
黄小萃转眼看向李谨，愣道，“我一个人的？”
李谨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我送你的自然是你一个人的，年节前我就让表弟去找的灯，衙门的弟兄们帮着挂了一下午，一个时辰前刚完工。”
黄小萃的目光仍在李谨脸上，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她是很喜欢花灯，从前在阁中当姑娘时就爱凑灯会的热闹，却没想过有人会送她一场灯会。
“别愣着了，过去看看。”李谨扬唇，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入灯河下。
长街静谧，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万千花灯下漫步。
黄小萃眉眼含笑，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去年元宵节，你告诉我你喜欢看花灯，我记着呢，不管在哪儿，元宵佳节我娘子一定得有灯会看。”
黄小萃看向李谨，唇边的笑意加深，“表弟帮了忙，你怎么不让表弟也来看看？”
李谨皱眉，“你我看灯会，让他来做什么？他也不喜欢这些，等他往后有了娘子，再让他带他娘子来看。”
李谨边走边瞧，这儿花灯是有了，但是街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也没有小摊，缺了些热闹的气氛，走着看也就失了些乐趣。
他抬眼看向前方的城楼，牵着她往城楼走去，“萃萃，跟我来。”
夜色中，李谨带着黄小萃登上了城楼。
守城楼的官兵都是江渊的人，不仅没阻拦，还主动往旁边撤了撤，给他们俩腾了说话的地方。
李谨带着黄小萃站到墙垛边上，从这儿俯瞰下去，东市的花灯更像一条长河，淌向远方。
李谨看向黄小萃问：“这样看是不是更好看？”
黄小萃起初觉得从上面看灯很新鲜，但她看得久了，又觉得这一幕仿佛不陌生。她盯着那些花灯，耳畔有些嗡嗡的，依稀闪过了许多声音。
她的视线也逐渐涣散，一盏盏花灯在她眼中炸裂成星。
黄小萃察觉到不对，闭上眼想让自己清醒，可是她脑中的声响越来越嘈杂，只有一个声音渐渐清晰，是个称呼……
“萃萃？”
“哥哥……”黄小萃睁眼之际，恍然喊出了口。
李谨握了握她的手，打趣：“叫什么哥哥，我是你相公。”
黄小萃转眼看着李谨，心里慢慢安静下来，花灯依旧五光十色，让她觉得刚才不适好像只是幻觉，但她又清楚的记得耳边是回荡着一个声音，叫着“哥哥”。
黄小萃没有告诉李谨，有些事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李谨更不知道。
东市街口，阿彦四下看了看，确认公子不在这儿，他才对着巷口招了招手，“小棠妹妹，你出来吧。”
沈棠先探了个头出来，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花灯上，面露惊色，慢慢走了出来，“这里怎么会有花灯呢？”
阿彦笑说：“别的地方都有灯会，就荫州没有，不过今年也有了。”
“我上次看花灯还是在麓阳学艺的时候呢，自打回了荫州，发现荫州真是什么热闹都没有，那些小庙会都没甚乐趣。”
“我家公子也觉得荫州冷清，连夫人喜欢看的灯会都没有，才特地准备了场灯会给夫人看。”阿彦言道，“我猜你们姑娘家都喜欢，特地让你也来瞧瞧。”
沈棠笑了笑，“阿彦哥哥，还是你对我好。”
阿彦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那当然，谁让你对我也好。”
“姑爷对东家也好，准备这么多花灯只为搏东家一笑。”沈棠惑然看向阿彦，“办这样一场灯会得花不少银子吧？”
“一条街的灯会而已，算不得什么，公子若是想，把整个荫州城挂满花灯都不是难事。”
“姑爷这么厉害？他不是个赘婿吗，能有这么多银子？”沈棠皱眉，不解，“我看东家一贯节俭，她肯让姑爷如此挥霍银子？”
阿彦一愣，忙解释道：“我只是打比方，是指公子对夫人一往情深，为了夫人什么都能做。”
沈棠看向那些花灯，点了下头，“看得出来。”
“小棠妹妹你以后别再给公子送东西了，公子不会收的，省得你白忙活。”
“我没有东家心灵手巧，做的东西是不如东家，可我只是想感谢姑爷对我的照顾。”
“公子说不用谢，他只是代夫人关心你，你三天两头给他送东西，他无功不受禄，没道理拿。”阿彦叹道，“我知道小棠妹妹你心好，想报答公子，但公子他真没放心上，你也不用当大恩记着。”
沈棠看着阿彦，笑意不减，“阿彦哥哥你挺聪明的，人也好，不该只给公子当个随从，依我看，就是大管事你也当得。”
阿彦招招手，“当大管事有什么好的，你看逐风，明日两国通商，他到现在还在坊里忙，哪有我悠闲。”
“可人还是得上进一些才好，阿彦哥哥你说呢？”沈棠有些期盼地看着阿彦，“你要是当了大管事，也能多多照顾我。”
“逐风他对你们不好吗？我看他和佩佩对大家都挺客气。”
“跟可不客气没关系，只是我希望你能当上大管事，出人头地，成为东家最信任的人。”
“我是公子的人，东家自然信我，大管事是逐风的，你要我去和他抢？”阿彦笑着摇摇头，“那我不成，逐风他从小就……”
沈棠吃惊：“你们从小就认识？”
阿彦忙摇头，“不是，逐风是公子朋友家的人，我听公子说逐风从小学的就是管家理事的本事，我什么也不会，我哪儿干得了他的活。”
“其实会不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家信得过，其他的慢慢学也成，你看佩佩姑娘，她从前只是东家的婢女，如今不也什么都会？”
“佩佩是从小陪着夫人长大的，她在夫人心里比逐风的分量更重，就算哪日逐风自己不干了，大管事的位子也是佩佩的，轮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