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听见他们在背后嘀嘀咕咕，回头一看，阿彦还拎着那个食盒，他冷了脸色，“你拎着它做什么？”
“属下是怕公子饿，里面还有几个馒头呢。”
李谨锁着眉宇，看看食盒，瞥了瞥阿彦。
李谨和他们二人走入地库，台阶还没修好，只能踩着木板上下，不太好走。
地库里比地面暖和，石壁上插着火把，照亮了已经成型的半间地库。
阿彦上前道：“公子你瞧，虽然只挖了一半，但是能堆不少东西呢，等他们把墙壁和地面磨平整就差不多了。”
“当下这些修好就让工人们散了吧，阿彦你再给逐风去封信，让他从麓阳另找一批工人过来。”
“公子还要挖？”阿彦惊异，“属下觉得这间屋子已经够宽敞了，能放不少货。”
李谨走到一面石壁前，摸了摸石壁，边走边说：“将面积再阔四倍，换一批外地工匠来，不能要荫州的。”
“阔四倍？阔四倍不得比地上的宅子还大？”阿彦大惊失色，“公子你想挖的不是地库，是地宫吧？”
李谨淡淡道：“照办就是。”
李谨看完地库，和行云离开后院，走出院门，他回头看了看，阿彦又坐回了工棚下，打开了食盒……
李谨着实不解：“阿彦怎么回事？”
“自然是心里有人了。”
李谨匪夷所思，“谁？”
“公子为何让阿彦来这儿修地库？”
李谨懂了，收回目光，默然前行。
“公子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他若真能寻得什么好姻缘，我当然替他高兴，可是你觉得人家能图他什么？”李谨看着行云，“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随从。”
“公子都能明白的事，阿彦却不明白。”
“罢了，感情的事我也不懂，我自己的事都还没理清，懒得管他。”李谨漠然道，“他自己看着办。”
李谨路过西院，得知黄小萃去了织房，也跟着过去看了看。
先前坊里招了不少人，也新做了好些织机，如今院子里几间屋子都有人在做工，机杼声此起彼伏。
黄小萃正在一间屋子里慢走，看新来的工女织布。
佩佩陪在一旁，“小姐放心，她们都很用功，手艺长进了不少。”
黄小萃言道：“已是腊月，张员外要的料子得加紧，年节之后就得交货，不能耽搁。”
她转眼看见李谨在门外，出去见李谨。
李谨拿过佩佩手里的斗篷替黄小萃披上，边系边说：“你刚回来，应该多休息，天又冷，别累坏了。”
黄小萃笑言：“我没那么娇气，上次回来没顾得上看她们做得如何，年关将至，张员外要的料子一定得按时交货，我得盯紧些。”
“这些事交给佩佩去做，佩佩现在越来越能干，她能做好，何况这儿还有那么多管事，她们也能管。”
“我知道佩佩能做好，但是佩佩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我先分担些，等逐风回来就好了，倒是你，病刚好又陪我跑了一趟，应该多休息。”
黄小萃走到另一间屋子前，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看，学徒们都在一丝不苟地织锦，织的是她和王姑娘琢磨出来的新锦。倘若这批料子做得好，她打算让她们出师，留下做工。
“那个沈棠……”李谨忽然启唇言道。
黄小萃惑然看向他，“怎么了？”
“我听说她近来和阿彦走得很近。”
“阿彦？”黄小萃云里雾里，看向佩佩问，“有这事？”
“大家都说沈姑娘热心快肠，每日除了织锦，还忙着关心别人，上次是给姑爷煎药，近来又频繁出入后院，给工人们送吃的茶水。”佩佩皱眉，“不过她和阿彦有没有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黄小萃默然听着。
“小姐，她做的都是好事，挺讨大家喜欢的，也没耽误做工，奴不好说她。”
李谨言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工女是来做工的，不是来给谁端茶递水，上次是阿彦疏忽，我已经责备了他，往后佩佩你得管着她们，做工要紧，别本末倒置。”
佩佩小声嘟囔：“姑爷，你怕她拐走阿彦？你不会真觉得沈棠看得上阿彦吧？小姐给她加了工钱，她如今的工钱比阿彦都多，她看得上阿彦什么？”
李谨瞥了瞥佩佩，“防患于未然，阿彦有自己的差事，不能被谁分心。”
“真要防患于未然，姑爷你自己上心就是，她若真有什么主意只会打在姑爷你身上。”
李谨莫名其妙，“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帘子被人撩起，宋大娘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匹锦，看见黄小萃笑了笑，“东家在呢，我正要带着料子去见东家。”
黄小萃看了看宋大娘手上料子，她已然能认出这匹锦出自沈棠之手，沈棠的手艺与王姑娘都不相上下。
“这是沈棠昨日织好的，上品中的上品，佩佩姑娘前两日说张员外想要一匹好锦，不知这匹是否合他心意。”
黄小萃点头，吩咐：“佩佩你差人拿去给张员外看看。”
“是。”
宋大娘欣慰地叹：“坊中有沈姑娘这样的巧手，往后就算巧枝她们回去了，东家这儿也不缺织锦的梁柱子。”
“那就有劳宋大娘多照顾照顾她，但我希望坊中能有更多像沈姑娘一样能干的人。”
宋大娘点头，“我明白东家的意思，一定好好带这些徒弟。”
腊月下旬，已近年节，地库顺利完工，李谨带着黄小萃下去看了看。
挖地库的事都交给了阿彦办，从动工至今，黄小萃还是第一次下来，她觉得地上的院子已经够宽敞了，下来之后才觉豁然开朗。
如今建好的地方只有图纸上的一半，却已是宽敞。
李谨言道：“今年暂且修到这儿，等年节之后再挖左右两面。”
黄小萃好奇：“还要修吗，工人不是都结了工钱走了？”
“让他们走人是因为他们都是荫州人，不能让他们知道地库的布局，得换一批外地工人来修。”李谨接着说，“这下面要建银库、粮库，现在这点地方哪儿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