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饶有兴趣,“是吗?有多能干,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姑娘,年纪与我差不多,会的东西一点都不比我少。”
“当真。”李谨将信将疑,“萃萃你已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女子,刺绣裁衣都不在话下,还有人比你会的更多?”
黄小萃点了下头,“她会缂丝,这个我不擅长,还有织锦,织锦比织布难许多,当初我学的时候只是浅尝辄止,未必有她织得好。”
“这也是好事,说明上天眷顾着你,知道你缺人手,给你送来个能干的。”
黄小萃看着他问:“阿谨你上街去了吗,难怪今日一日不见你人影。”
“你今日忙,我既不懂织染,也不如逐风他们会选人,帮不上你什么忙,待着也是添乱,我去了趟衙门,和江兄说了会儿话。”
“咱们这儿能这么快安排妥当,多亏了江大人帮忙,下次记得替我跟江大人说声谢谢。”
“你在这儿收徒弟,传百姓养家糊口的手艺,他今日也让我谢你,其实互惠互利,何须言谢。”
逐风将入选的学徒和工人都登载入册,写了他们的姓名,年龄,籍贯何处,家住何处……十分细致,登好之后拿来给黄小萃过了目。
确认人手已经安排妥当,黄小萃将开张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等他们和家人们好好吃个团圆饭后再来上工。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黄小萃在家里设宴,请了江知州和江老夫人过来。
江知州端起酒敬黄小萃,“小黄夫人,先前公文已经批下来了,向汪家买沙石的事上头没有异议,修缮官道的事明日就可动工,你说这好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黄小萃也欣然,“待官道修好,我也能多运些生丝过来。”又笑言,“我本打算把这儿安排妥当了,四处看看有没有地方能种植桑树,再教一些蚕农出来,可是荫州的天气变化无常,倒让我心里没了底。”
譬如现在,才刚入秋,今晚的夜风就凉得有些沁人。上次他们来荫州还是在夏日,可一入夜也比白天冷许多。
她原本想就地取丝,节省从麓阳运来的费用,可桑蚕娇气,天寒不易存活,荫州这个地方仿佛不太适合。
次日清晨,宅子内外添红挂彩。
大门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引了不少百姓来围观。
他们荫州素来都是贫苦之地,没有大商人肯来这儿做生意,就算来了也留不住,而这次人家不仅来了,还买了宅子,招了学徒和工人,像是认了真,他们也跟过来瞧个热闹。
江渊也亲自前来捧场,和黄小萃一起揭下了蒙着匾额的红布。
“仁锦坊”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谨站在旁边看着,对他的墨宝分外满意。
“锦”字是萃萃取自天锦坊,而萃萃感念江渊当初“死皮赖脸”的邀请,没有江渊的执着和盛情,她也不会来这儿做生意,遂让知州大人也想一个字,便有了这个“仁”字。
百姓们本就爱戴这位知州大人,见知州大人都如此支持仁锦坊,他们也自然也支持。
爆竹声声,百姓们的掌声也和爆竹一样热烈。
今日是仁锦坊开工的第一日,每个人都很忙碌,工人们各司其职,师傅们也都尽职尽责地教授。
先前还冷冷清清的宅子已然热闹起来。
仁锦坊顺利开张,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尽快拿出第一批成品,有了成品才有回头钱。
江知州已经替她铺好了松州的路,她也得拿着成品才能去松州谈生意。
黄小萃每日都在几个院子转,看他们织布,染布,亲自盯着每一道工序。
仁锦坊不比云溪县的铺子,云溪县的铺子姓黄,有她娘打下的口碑在,纵然先前名声有损,但她挽回来后,从前的生意也都回来了,铺子走上正轨十分容易。
仁锦坊不同,这是她以外商李家的名义创立的新织造坊,毫无基业,也毫无口碑,任何生意只会冲着成品的品质来,抓好每一道工序尤为重要。
李谨陪着她,见她神色虽平常,但能猜到她心里诚然不轻松。
转了一圈,黄小萃和李谨才回到前院厅堂,坐下喝了口杯茶。
逐风拿着一本册子进来,将册子递给黄小萃,“东家,我知道东家急于收获料子,但学徒尚未出师,仁锦坊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料子做招牌,所以我想了些办法,或许可让师傅们教得更尽心,学徒们也学得更上心,便能更快出师。”
黄小萃好奇,接过看了看。
她先前定了下了一个期限,譬如织布,这批学徒的学艺的期限是三个月,期满之后择优留下。
逐风提议除了这个期限之外,还应将时间分得更细,以每月为期,以每人每日能织一匹布为据,每月哪个师傅手下符合此条件的徒弟多,就奖赏那位师傅和她的徒弟们。
逐风拱手言道:“我向佩佩姑娘打听过,佩佩姑娘说一位熟练的工女,三日可织五匹布,她们是学徒,料想学不到那么快,所以小的定了每日一匹,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黄小萃莞尔,“你的提议很好,有了比较和奖赏,她们也会更上心。”
“织造方面的事小的还得学,但管人理事上,小的倒也有些经验之谈,可以给东家出些主意,至于该赏多少,东家看着来就是,不必太多,小赏也是赏。”逐风言道。
李谨唇角上扬,“我就说他是个能干的,帮得上你的忙。”
“还是你眼光好。”黄小萃看着李谨笑说,又另问逐风,“这次新招的人里有个叫沈棠的,你看她做事如何?”
她每日也会去织房看看,但她是东家,所有人看见她都会规规矩矩。她或许看不出什么来,而逐风管人比她有经验,看人的眼光或许也不一样。
逐风言道:“我刚听旁的工女提起过她,说她会的东西多,能干也热心,还帮着其他几位师傅教徒弟,小的看她做事踏实仔细,不是个恃才放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