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背对着他侧躺着,一下子惊醒,睡意全无。
纵然隔着被褥,但夏被都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整个人愣作了木头。
她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掰他的手,“阿谨你……”
“萃萃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我发誓我就这样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很沉,气息异常灼热,带着淡淡的酒气。
黄小萃意识到不对劲,忙问:“你怎么了?”
“我很难受。”
“是喝多了还是病了?”黄小萃想翻身看看他,却被他抱得紧,动弹不得,只能背对着和他说话,“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不是病,陈齐今晚请我喝酒,那酒里下了东西……”
“什么东西?”
“自然是能和他们结亲家的东西。”
黄小萃惊呆了,这下不用李谨提醒,她也不敢再动一下,哪怕动动手指头都不敢。
“萃萃,你身上好香。”
黄小萃只觉脑中似有根弦,“啪”地断了——
这个局面可比她经历过的场面都难多了,她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谨好似浑身滚烫,她身上却因毛骨悚然而有些发凉。
“萃萃,对不起,我……”李谨抱着她,灼热的气息打在她颈后,他有些着急地说,“我娶你,真娶你!”
黄小萃又愣了愣,囫囵道:“先……先不说这个,你若真难受,就……就好好休息。”
李谨没再说话,也没有别的举动,如他承诺的一样,只抱着她。
黄小萃绷着心弦熬了很久,听见他呼吸逐渐变慢,她小声问道:“阿谨,你好些了吗?”
他没有说话,但也不像睡着了,抱她依旧抱得紧,大约药劲还没过。
黄小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一夜,变得格外漫长。
天明。
黄小萃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转过了身,还被他隔着被子护在怀里。
李谨也在此时徐徐睁开了眼。
二人面面相觑。
黄小萃赶紧坐起来,裹着被子往后挪了挪。
李谨只觉自己像闯了塌天大祸,自责得要死。
萃萃怕他,像在怕个色中饿鬼,他急忙解释:“萃萃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我娶你,真娶!”
“你……你清醒了吗?”黄小萃将信将疑。
李谨点点头,十分确定。
黄小萃松了口气,却也不好意思看他,丢开被子下床,平和地道:“醒了就好。”
她怕的又不是清醒时的他,只是担心他药劲还没过。
“昨晚的事……”李谨觉得难以启齿,可犯错的是他,吃亏的是人家姑娘家。
他鼓起勇气,一本正经地说,“总之是我对不住你,等你我都忙完手头的事,我一定带你回故里见宗亲,娶你过门!”
“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若能早些和姣姣讲清楚,也不会发生昨晚的事。”黄小萃背对着他披上外衣,语气有些局促。
“可是……”
黄小萃即道:“总之我不会往心里去,你也别自责,何况错不在你,就因为这个让你真娶了我,感觉像我和姣姣讹你似的。”
“不关你的事,都是那夫妻二人做的好事!”
黄小萃飞快地收拾好出了门,没与他说别的话,也没告诉他要去哪儿,使得李谨心里更是愧疚。
半个时辰后,李谨穿戴好出来,见陈齐就站在院子里头,像等他多时了。
李谨神色十分平静,看着陈齐,目光波澜不兴。
陈齐揖手,颇有些期待地问:“李兄,那酒的滋味不错吧?”
李谨负手于身后,缓步朝着陈齐走近,唇角上扬,“真是好酒,你怎么不留着自己喝?”
“我娘子现在有身孕,不太好。”
李谨沉默不语。
陈齐笑了笑,“嘿嘿,那可是我的珍藏,确实是好东西,就剩下一点,全孝敬李兄你了!”他十分慷慨地招招手,“不用谢,都是兄弟,应该的!”
李谨的脸色犹如风云变幻,刚刚还和颜悦色,顷刻间沉得骇人。
陈齐一愣,瞧着不对劲。
他在这儿等,是想知道李兄昨晚吃到了没,李兄先前还挺正常,如今这样子……
若真吃得到了,便是享了场人间极乐,谢他还来不及,怎会如此。
如果他娘子猜测有误,问题出在黄姑娘身上,而他使了药让李兄心猿意马,到头来李兄却被黄姑娘拒绝……
完犊子了,只怕李兄现在想活寡了他!
“李兄,小弟突感不适,想去休息休息,告辞!”陈齐抱了拳就想走。
“阿彦!”
阿彦就在院门外听差遣,使了个轻功翻到陈齐面前,拦住了陈齐的去路。
李谨盯着陈齐,虚目,“既然是好东西,等你娘子生产完,我派阿彦每日给你送一壶,你若是不喝……”他看向阿彦,肃然冷言,“灌也得给我灌下去!”
“属下领命!”
“每日?”陈齐吓了一大跳,抬起双手招了招,“不行啊李兄,小弟我这身板扛不住,会垮掉的!”
李谨走到陈齐身边,面无表情地拍了陈齐的肩三下,一下比一下重,“自谦了,陈兄。”
他睨了陈齐一眼,移步朝院子外走去。
阿彦紧随其后,云里雾里,“他昨晚给公子喝什么了?”
“暖情酒。”
“什么?”阿彦大惊失色,“那公子你和黄姑娘……”
“那酒甚烈,若非我有定力,只怕真会把持不住,伤害到萃萃。”
李谨回想起昨晚,酒不醉人,只是会乱人心智,发生过什么他都记得。他仍是懊恼,要是他能再多些定力,连隔靴搔痒那一茬也免了,就不会让萃萃难为情。
李谨缓缓启唇:“我说我想娶了萃萃……”
阿彦又吓了一跳,腿都软了几分。
“可萃萃她不肯。”
阿彦松了口气。
李谨皱着眉头,颇有几分无奈,“这让我总觉得对不起她,却连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黄姑娘通情达理,她不会怪你的,公子就让它过去吧。”
“萃萃通情达理,不代表我能心安理得放下。”
李谨不知不觉走到了小花园里,这儿有个荷塘,正值夏日,池中荷花亭亭玉立。
“我一直觉得萃萃就像它们,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李谨神色凝重,“我应该护着她,而不是……而不是冒犯……”
见公子一直自责,阿彦不知如何劝说,毕竟公子也是头次对个姑娘家上心,他们当属下的没劝主子的经验。
阿彦只能将话岔开:“陈公子胆大妄为,公子方才竟然不揍他,不像公子的做派。”
李谨冷笑了声,“我揍他?他娘子有身孕,我把他打坏了,照顾柳姣姣的差事不得落到萃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