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怎一个吃惊,“哈?”她忙摇头,“不不不,不会。”
“你一个大东家,平日说话挺威风的,到这儿怎还结巴起来了?”柳姣姣掩嘴偷笑,拉着她的手轻拍了下,“怎么不会,你成亲大半年,该有好消息了,依我看八九不离十!”
陈齐也欣然道:“娘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也努把力,往后跟李兄做亲家!”
“说什么呢你,害不害臊!”柳姣姣笑着甩了陈齐一记眼刀,又四处瞧了瞧,“你相公呢,你现在正虚弱,他不在这儿照顾你,跑哪儿去了?”
黄小萃忙解释:“姣姣,没有的事,我只是被颠得难受。”
李谨正好从外面回来,即问:“萃萃,你怎么样?”
柳姣姣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去了,都是要当爹的人,你娘子难受,你还有心思去外面闲逛?”
李谨皱起眉头,云里雾里,“当爹?当什么爹?”
“你娘子有了身孕了!”
“李兄,恭喜。”陈齐笑着作揖。
“啧,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萃萃都没有……”李谨扫了二人一眼,顿住了没说下去,倒了杯水端给黄小萃,另道,“这地方荒凉,连个大夫都没有,要紧吗,要紧我让阿彦上城里请大夫。”
黄小萃捧着茶杯,摇了摇头,“我没事。”
柳姣姣愤然走了两步,莫名其妙,“你们成亲时日也不短,你不让大夫瞧就说不可能,别人摊上这事都高兴得不得了,偏你像惹了大麻烦,你什么意思?”
陈齐也不明白,“李兄,我日日盼着当爹还没等到缘分呢,你这……你这怎么说起此事,如临大敌似的?”
李谨看得出黄小萃想解释,又不好开口,这种事让姑娘家自己怎么说,他瞥了瞥夫妇二人,“行了,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让萃萃好好休息。”
柳姣姣只得叮嘱黄小萃好好养着,拉着陈齐气鼓鼓地走了。
虽然李谨和小萃都不肯认,但柳姣姣总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反正她们身子都不适,第二日趁着过县城的机会,和黄小萃找了个医馆,让大夫给她们把脉。
天晓得,黄小萃除了有些虚弱之外没有别的事,喝几副药补补就好,倒是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还不自知。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陈齐高兴坏了,一贯飒气十足的柳大姑娘也变得娇羞扭怩起来。
黄小萃替姣姣高兴,却又担心姣姣有身孕,再颠簸下去会吃不消。
他们已经到了荫州城附近,现在回去也是受一通颠簸,陈齐和柳姣姣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去荫州,正好在那里休养一些时日,等过了三个月坐稳了再回去。
马车行驶得缓慢了些,车上还铺了厚垫子,柳姣姣靠着陈齐,笑看着对面的夫妇二人,“小萃,你们也加点紧,咱们得做亲家呢。”
“先关心你自己吧,柳大小姐。”李谨瞥了她一眼,他的手撑在黄小萃背后,让她靠着,比靠着车厢舒服。
柳姣姣睨了睨李谨,“我怎么觉着,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们小萃有后?小萃娘家人靠不住,她连个寄托都没有,往后挣的万千家业给谁去?”
黄小萃道:“姣姣,你别替我操心,大夫说要你放宽心静养,对你和孩子都好。”
柳姣姣靠在陈齐肩头,娇气地说:“小萃,我想和你做亲家,我定把你的孩子当我自己孩子一样疼,往后把柳家的家业都给他们,咱们两家合力,他们在麓阳也能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
陈齐打趣:“娘子,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儿媳或者女婿小几岁也没关系的。”
“我相公你说得有理,总之你们快些。”柳姣姣一本正经地催促他们。
李谨沉默不语,黄小萃也浅垂着眸子不说话。
荫州城。
江渊昨日就派了人去郊外等着,探到他们一行人今日到,一大早亲自跑到城外来相迎,仍是一身常服。
李谨下了马车,看到江知州在城门口迎他们,跟程县令迎知府大人有得一拼,可见江知州这个人是真能处。
黄小萃和李谨走上前,一同给江渊见礼,“知州大人。”
江渊忙制止了他们,笑说:“我今日特地没穿官服,就是怕你们见外。”
陈齐扶着柳姣姣跟在后面,也被知州大人奉为上宾。
柳姣姣看见荫州的城门就皱了眉头,高是高,就是也太旧了,城楼破破烂烂的,看着比麓阳差远了,甚至都不如云溪县风光。
城楼是脸面尚且如此,城内的景象便也好不到哪儿去。
街道打扫得干净,却不怎么宽敞,路面坑坑洼洼,一不留神还得栽跟头,以致陈齐把柳姣姣扶得格外稳当。
主街上只有零星几家粮油铺,铁匠铺,唯一一间布行卖的大都是素色布匹,最便宜的那种,不见绸缎。
这些布匹也因大都来自外地,非本地自产,价格比麓阳贵上许多。
路上行人很少,都自顾自地奔生计,没人逛街谈笑。
荫州,真当得上“荒芜”二字。
李谨从前来过,见怪不怪,和江知州边走边说着话。
柳姣姣见此情形,赶紧把黄小萃拉到后面,小声和她说:“小萃,知州大人人是不错,可这地方也太破了些,人都没几个,你千万得想好。”
黄小萃点了点头,她会谨慎考虑。
江渊带着他们去知州衙门落脚。
李谨告诉过她,荫州连知州衙门都很破,黄小萃却没想到竟这么破。
她看着瓦碎凌乱的的屋顶、陈旧的梁柱、缺角还掉漆的大门,简直不敢想这儿会是个官府衙门。
黄小萃都不禁拉了拉李谨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阿谨,荫州也太苦了些吧?”
“都是战乱惹的祸,我从前来的时候知州不是江渊,朝廷给荫州派了个好知州来,还算是件好事。”
江知州一个五品官,在这儿都没有自己的宅子,带着一家子挤在衙门后面的院子里,日子过得还远不如程县令一个七品官滋润。
他们一行人,连带阿彦在内,没谁不摇头叹个“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