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只觉得不对劲，拉住黄小萃的手腕，让她别急着过去。
他给佩佩递了个眼色，让佩佩先过去看看。
佩佩只是个小丫头，不起眼，真有什么事也比黄小萃好脱身。
岂料佩佩还没来得及过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黄家小姐在那儿，快拦住她！”
那些人齐刷刷看向他们，又一窝蜂地朝他们走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李谨见势不妙，将黄小萃拉到了身后，扫视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娘子做什么？”
有人拿出纸笺亮在他们面前，“听闻你们黄家已经拿回县城所有铺子，想必手头已有余钱，不如把大家的账都结一结。”
“就是，有钱赎铺子，没钱结账？”
黄小萃皱了皱眉头，“诸位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是林……”
一个人开口就道，却被另一个人给打住。
“你们也别管我们是哪儿听来的消息，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黄大小姐你的生意做得红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铺子都拿了回去，可是我们的债呢？”
“就是！别忘了，官府查封你这些铺面是为了给我们抵债！”
“没错，铺子是拿来抵债的，凭什么都还给你！”
黄小萃莫名其妙，不过她方才隐约听见了一个“林”字，不难猜到又是林家在捣鬼。
林文婵和汪家小姐还有县令千金是姐妹，什么消息能瞒得住她？自然也瞒不住整个林家，譬如汪大人打算将铺子都还给她的事，于是才有了这一出吧……
“诸位误会了，什么拿回了所有铺子，没有的事。”黄小萃言道。
她先前拒绝侍郎大人的好意，一是觉得大人不会为她一个外人着想，她不得不谨慎，二就是怕铺子收回得太顺利，引起债主不安和不满。
铺子一定得由她赎回，让债主拿到银子才稳妥，否则铺子回到她手里，好比没了质押，债主们怎能安心。
倘若她昨日真的答应了，不用谁挑拨也一定会出现今日的局面，而且她会辩无可辩。
李谨看了看这些人，小声问黄小萃，“他们是哪儿来的债主？”
“这些人我都没见过，不是周边县城的，就是州府的。”
李谨对他们道：“诸位都是生意人，应该各有各的精明，怎会糊涂到了受人摆布的地步？”
有人厉声道：“什么叫受人摆布，我们今早进城的时候都看见了，那些铺子门上的封条已撕，不是你们拿回了铺子是什么？”
李谨眉宇深锁，又问黄小萃：“有这事？”
黄小萃也是无奈，道：“昨日我还没到县衙，县令大人听说侍郎大人有意将铺子还给我，已经派了人去拆下封条，打扫铺面，等着我接手。”
李谨冷笑了声，“他在上司面前还真是殷勤。”
黄小萃只能耐着心和他们说：“诸位放心，铺子还在官府手里，我若要拿回来，一定会用银子去赎。”
有人冷着脸挥了手，“我们不信，你今日就得把银子还给我们，否则你一间铺子都别想开！”
李谨问黄小萃：“你干娘呢，她总认识这些人，叫她来劝最好。”
“侍郎大人说想看看黄家村的流民，县令大人原本让我作陪，但刘管家今日会来结银子，我怕你和佩佩不熟悉，就让干娘代我去了。”
“现在怎么办？你有多的银子不如先拿些给他们，反正迟早都要还。”
黄小萃神色为难，“阿谨你方才瞧见了吗，那些账单上少则几百两，多则上千两，不像咱们之前还的那些小账，不是一人还几十两就能稳得住的。”
她看了看这些人，他们都在气头上，急着找她要银子，大家情绪激动，商量不出什么来，一直堵在街上闹也不好。
黄小萃亲自打开店门，想请大家进去坐下说，却没有一个人给她这个面子，仍旧堵在店门口。
李谨对他们言道：“你们不是云溪县的，不知道我娘子的为人也在情理之中，你们既然大老远地过来了，不如就地打听打听，看我娘子像不像会赖账的人。”
“黄夫人从前还算仁义，先前你们黄家刚遭难的时候，我们看在黄夫人的份上，都是能宽限则宽限，可是你黄大小姐不厚道啊，背着大家偷偷拿回铺子，你要是赖着银子不还，我们找谁说理去？”
黄小萃费心解释：“铺子真的不在我手里，我若拿回了铺子，应该去忙着它们开张的事，怎会来成衣铺。”
“我们不信，除非你请县令大人过来，只要大人认你说的话，我们就信你！”
黄小萃不得不佩服林家真会挑时候，还专程挑了程县令不在的日子，非要让她将这帮债主开罪完。
她道：“县令大人去了乡下，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外面天寒，诸位不如进来等一等……”
“县令大人不在？你分明是糊弄我们！”
“就是，还钱，现在就把银子还给我们，你要是不还，也别在县衙说了，咱们上府台衙门说理去！”
“对，上府台衙门，你要是还不出来，就卖了天锦坊还我们的银子！”
“大冷的天，外面都没几个路人，这儿倒是热闹。”
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回头瞧去，来人他们都认得，一个个都噤了声。
有人笑着招呼：“汪大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汪大夫人缓步进来，边走边叹：“自然是有人故意扇的风，你们不也是被扇来的吗？”
有人云里雾里，“大夫人，您这话是何意？”
“你们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怎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户人家是做生意的吗？”汪大夫人瞥了瞥他们。
她走到黄小萃身边，拉起黄小萃的手拍了拍，笑说：“别担心，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我们汪家上下都信你。”
黄小萃颔首，“多谢大夫人。”
众人发现汪大夫人笑得十分亲切，看着与黄家大小姐情谊匪浅。他们摸不着头脑，不禁互相看了看，小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