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云里雾里,“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自打进了府里,他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歇过气,一直在府里到处走,像在找什么东西。”
黄小萃微微颦眉,想想也是。
除了吃饭歇息,哪怕她在府里也很少见到他人,比如现在。白天他也只匆匆露了几次面,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黄小萃问:“不是姑爷初来乍到,在熟悉府内?”
佩佩摇了摇头,“姑爷逢人就问这个屋子放的什么,那个屋子放的什么,这要是熟悉,也熟悉得太仔细了。”
黄小萃想起了今早,她醒来的时候也发现他举止怪异,在她的房中翻找着。
可是他能找什么呢?黄家最让人惦记的莫过于银子,阖府上下的银子如今都摆在她眼前,只有这点,连江洋大盗见了都得摇头。
除了些许银子和田地,黄家什么都没了,他能存什么歪心思?
黄小萃继续埋头点银子,又抱来首饰盒子,把房里值钱的字画古玩一并算上,满打满算能凑个三百两。
老宅里值钱的东西实在不多,就这些银子,她还得留一些出来供这个月府上的花销。
“走水了,后苑走水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喊声。
黄小萃心下一紧,跑到院子里看了看,府中东北角有火光,那是府里各个库房所在,其中最要紧的一间放的是田契地契等字据文书,过不得火。
佩佩跟着黄小萃出来,晃了晃黄小萃的胳膊,“姑娘,我先前看见姑爷去了那边,姑爷不会有事吧?”
“快,快救火!”黄小萃一边喊人,一边去到着火的地方。
起火的就是放文书字据的屋子,周围的几间房屋也都跟着遭殃,整个院子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见。
黄小萃站在院门口,看着小厮家丁们进进出出泼水,心急如焚。
佩佩在周围找了一圈,回到黄小萃身边。
“不见姑爷?”黄小萃问得急。
佩佩摇了摇头。
黄小萃一路走过来也没见着李谨,大晚上的,他能去哪儿?
她看向被浓烟吞没的地方,大喊了几声:“李谨!”
里头没人回答,只有火烧着木头的声音,噼里啪啦。
“别喊了,我在这儿。”
声音从旁边回廊里传来。
黄小萃见李谨好好地站在那儿,她松了一口气,又不禁责备:“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歇息,在外面干什么?”
李谨莫名其妙,“你不去护着你的田契地契,找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里头放的是什么?”黄小萃不解。
李谨好似意识到他话说快了,转眼看向别处,随口辩了句:“问的。”
问的……
黄小萃想起佩佩之前的话,他逢人就打听这些屋子里放的什么,今早还在她的书房里翻找,大晚上的又在外头乱走。八壹中文網
是她近来忙着保住家产,忽略了干娘叮嘱的,让她谨慎些。
黄小萃看了看他来的方向,“那是个堆杂物的院子,你去那儿做什么?”
李谨见黄小萃神色严肃,他这个人冷漠惯了,却见不得别人对他摆这等脸色。
他来了火气,眉宇深锁,“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放火,还是怀疑我偷你家东西?”
黄小萃道:“我只是问你大晚上的为什么在后院,没别的意思。”
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太多,她正是不希望与他之间还有猜疑,觉得与其在心里胡乱猜测,倒不如问出来。
无风不起浪,李谨不难猜到是他这两日太过着急,有些打草惊蛇。
黄小萃转眼间李谨衣袖上有火烧的痕迹,手背上还有伤。
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你受伤了吗?”
李谨绷着脸抽回手,不想接受谁的好意。
他至今一无所获,已然知道事情不是一日两日办得完的,得从长计议。
他好不容易才进了黄家,再操之过急,失了黄小萃的信任,功亏一篑。
当务之急是要重获她的信任,好在眼下正好有法子。
李谨的神色缓和了些,看了看那些忙碌的下人们,小声和黄小萃说:“你跟我来。”
黄小萃见李谨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她留下佩佩在这儿看着,跟着李谨离开。
李谨带着她来到旁边的一处院子。这里平日用来堆杂物,到处都脏乱得很,很少有人来。
他走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让她自己进去看。
黄小萃进了屋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杂物堆前侧躺着个男子。
男子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脑袋耷拉得低,像是晕了过去。
李谨进来,把门关上才问黄小萃:“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小萃仔细瞧了瞧,这是黄大勇的儿子,她的表哥黄小贵。
“他怎么在这儿?”黄小萃惊异。
“火就是他放的。”李谨问,“又是你亲戚?”
黄小萃点点头。
李谨冷笑,“我若不乱走,今日他把你府上烧光都没人知道!”
“人是你抓的?你是为了抓他才闯火场受的伤吗?”
李谨没有回答,只当默认。其实也八九不离十,他在那屋子里翻文书,正好撞见这个人放火,抓人不过是顺手的事。
黄小萃猜测,黄大勇多半狗急跳墙了,才派儿子来烧借据。
她娘从来没让黄大勇进过内苑,他儿子怎知借据都放在什么地方?
除非有内鬼告诉他,而且给他带路。
黄小萃没有声张,吹了屋里的灯,将门上锁,和李谨回了卧房。
李谨坐下歇息,黄小萃就去找了药来。
李谨见黄小萃还有心思给他擦药,不甚明白:“你不去关心你的田契地契还在不在,跑来关心我做什么?”
“那里没有田契地契,放的都是些过去的账本和文书。”黄小萃边给他擦药边说。
先前地契借据都在里头,如今府里人少,她又和亲族撕破脸,怕有人打地契借据的主意,她不得不防。
上次她表面把箱子送了回去,其实已偷偷抱回屋里,藏进了暗格,哪儿是他们想毁就能毁的。
“是吗,我先前问过,他们说那里是放地契的。”李谨随口解释,怕黄小萃又起疑,另问,“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
黄小萃刚一开口,李谨忽然牵住她的手,提高了嗓音说:“娘子,一点小伤不用在意,如此良辰,我们不妨来做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