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意冒着细雨到医院,她没带伞的习惯,来探病是不空着手的,于是下车后又去旁边儿的花店买了一束花。等着进医院身上的外套已经湿了些,一股子潮湿的味儿。
周起住在楼上的vip病房,比起楼下的喧嚣,楼上安静得很,护士走路也都是又轻又快。宋简意来时满怀愧疚,这会儿却是心里发憷。她知道少不了会被周起冷嘲热讽。但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往周起的病房门口。
她本是要敲门的,但突然有些好奇周起在干什么,于是往里看去。病房里头的周起像是在睡觉,与平常呼朋唤友的热闹不同,病房里冷清得很,看着竟有那么几分可怜。
脑子里冒出‘可怜’这个词,简意立时便甩开。她怀疑自己是被愧疚蒙蔽了双眼,竟然觉得周起可怜。
她伸手试探着敲了敲门。
周起竟是没有睡着的,很快便传出了他百无聊赖的声音,让进去。
简意在门口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果然,周起一见着她脸色就变了。他苍白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胆子挺大啊,你竟然还敢过来。”
简意没吭声儿,抱着花往里。讪讪的说:“今天才知道你生病了。”
她是打算将花放在周起旁边儿的,但才刚走近,周起就猛的打起了喷嚏来。他恼火的问道:“宋简意,你是特地来和我作对的是吧?”
以前也没见他对花粉过敏,简意赶紧的将花拿了出去。待到再进病房时周起仍是黑着一张脸,她没吭声儿,走近了才心虚的问道:“好些了吗?”
周起没回答她的话,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赶过来,是以为我现在收拾不了你么?”
还从来没人敢掀他的桌子,她宋简意也算是头一个了。
说起那天的事儿,简意更是心虚。来时想好的道歉的话这会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最后一闭眼心一横,也不管周起怎么讥讽,说:“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那天冤枉你了。”
周起听到她是来道歉的也不惊讶,只是斜睨着眼看着她,冷嘲热讽,“还挺难得啊,你宋简意还知道冤枉我了。我的脸上卑鄙小人这几个字挺大的,所以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是吧?”
宋简意悻悻的,小声的说:“不是你自己先承认的吗?”
周起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说:“我承认什么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平常怎么没见你也那么听话。”
这话成功的堵住了宋简意,她闭上了嘴。
周起又讥讽了她几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问:“你是来道歉的,诚意在哪儿?凭着两张嘴皮子就道歉了?”
“我买了花。”简意反驳。
周起嗤了一声,说:“我是缺花的人么?你那脑子是猪脑子么?来探病带一束花过来,那花是能吃还是能喝了?”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去,给我买点儿吃的来。嘴里没味儿。”
看吧,周二公子连指使人也是高高在上的。偏偏简意这时候只能被他给拿捏住,问道:“想吃什么?”
“自己看着办。”
简意无语,只得起身下楼去给他弄吃的去了。她在会所那边时忘记问周起是生什么病,出去时去护士站那边问他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才知道他是急性肠胃炎,一大晚上送到医院来的。
她在附近打包了清淡的粥,想起什么都没有的病房,又去一旁买了些水果带回去。看病房冷清的样儿,他肯定是没告诉老爷子他们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让他独自一人在医院里躺着。
周起想吃的显然不是粥,简意打开便当盒子他立即就皱起了眉头来。简意拿出了勺子,说:“护士说你暂时只能吃清淡点儿的。”
这粥不比家里煲的,没什么滋味。她想了想,又说道:“明早我让清姨买好食材,煲好给你带过来。”
清姨煲的粥食材丰富,营养要比这丰富许多。
周起没再发作,冷哼了一声后慢腾腾的开始吃起了粥来。但他显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半就没再吃了,又指使简意给他削水果。
大抵是精神不济的缘故,他今儿倒没怎么折腾简意,吃过水果后便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他平常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这副病恹恹的戾气收敛了起来,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不得不说,大概是来源于血缘,他和周纪宁都有一副好模样。只是周纪宁要比他内敛许多。
简意看着他,竟然有些失神。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多少有些不自在的,赶紧的将脸别到一边。
她来时也没打算在这边多呆,这下周起睡着了她是不好走的,只得在一旁坐着。病房里安静得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简意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悄悄的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气。谁知道才刚起身,周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去哪儿?”
简意被吓了一大跳,问道:“你没睡着?”
周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简意刚才盯着他看了好会儿,这会儿是有些心虚的,一时没说话。倒是周起很快开了口,懒洋洋的说:“去,去买副纸牌回来。”
他大概真是闲得发霉了。
简意按照他的要求去买了纸牌回来,周起便要求她同她玩了起来。事实上玩牌她也不是周起的对手,周二少混的地方鱼龙混杂,这些娱乐就没他不会的。简意没一会儿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那么玩着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她索性丢了手中的纸牌不玩了。
来时没打算呆多大会儿,在不知不觉间外边儿竟然已经黑了。于是找了借口,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周起挑了挑眉,说:“我还没吃晚餐。”
简意奇怪,说:“我没来你怎么过的?”好像她不在他就没法吃东西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