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寂静安宁,一阵微微裹挟着湿润的风拂过,吹动着盛妤歌微卷弯曲的长发。
她莹白修长的手指轻捏着茶杯,一双温婉的眼眸低垂,经过化妆修容之后的极美面容,带着淑娴的岁月静好之美。
如果不是她经常看见他的身体病痛发作,连吹个风都会咳嗽得吐血,她当真会怀疑,他是装的,并且,对于盛家家主位置,有所觊觎!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身上别的她没看清,但是,却明白了。
他确实没有瞧得上盛家家主位置一眼。
不然,也不会一直和老爷子不对盘,甚至,还主动退出了继承人的候选位置。
盛言淮对于她的问话,却丝毫没有波动,目光一直凝着天边,那被乌云遮掩起来的太阳,嗓音清冽干净。
“恨不恨,我不也要活下么。”
明晰温润的眼眸,宛若一潭深幽古井,波澜不惊,透着琥珀般的色泽。
顿了顿,移开了话题,“那你呢,你恨么?”
微微垂下头,眸子微敛,继续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微抿一口。
这话,让盛妤歌眼眸微凝,深邃眸色莫名,指尖细细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轻描淡写地一句,“我和大哥一样不是么,不管恨不恨,都需要,依靠这个家来活下去。”
更何况,这个家,有一部分,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她没理由,要拱手让人。
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闻言,盛言淮倒是没再说话了,只是嘴上的浅弧依旧,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了。
盛妤歌垂目瞥了眼,他左手上,那刻着淡金色铭文的暗红色佛珠,挑眉,“大哥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她记得,她回来之后,每一次见他,都能看见他手上戴着一串佛珠。
可是,印象里,这个曾经名誉锦京的天之骄子,不信一切,只信自己的……
盛言淮坐在轮椅上,苍白如纸的俊雅面容,芝兰玉树,没什么血色的完美菱唇轻启,对这件事也没什么避讳。
“大概,是那件事回来之后吧。”
说着,手中一下一下的拨动着佛珠。
闻言,盛妤歌停住了话题,毕竟,这件事,是他现在痛苦的开始。
须臾,空气里一片安静,两人都只是静静坐着,没再开口。
毕竟,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怎么亲近。
“妤歌。”蓦地,盛言淮轻缓地唤了她一声。
盛妤歌颔首,侧头望向他,“嗯?”
“你是个聪明人,没有和商卿为敌,是你最大的聪颖。”顿了顿,他的眸子微转,朝着盛老爷子书房的方向望去,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上位者,当狠!”
若说前半句,已经让盛妤歌手心里微微浸汗,眸子微暗,那么后面一句,就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有任何敌对的意思。
反而,话里话外,都是在透着,让她避着商卿,谋取盛家家主的意味。
自从回国之后,这个家里,唯一让她如临大敌,不得不谨慎万分的人,就是他!
即便是盛老爷子,她也不曾,有这种看不透的迷雾危险感。
在别人看来,盛言淮只是大势已去,不再辉煌耀眼的盛家长子,可是,她的危险直觉却告诉她。
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无害无能。
反而,是藏得最深的人!
而且,这也还是第一次,他同她稍微减少伪装的谈话。
“那我,赶尽杀绝呢?”
盛妤歌没有却没有直白挑出他暗示,而是明眸善睐的睇向他,反试探一句。
这回,盛言淮却没有再给出什么信息了,只是淡淡一句。
“失我者,永失。”
随即,还不待她有什么反应,直接右手指尖操控着轮椅的手杆,缓缓离开了。
“要下雨了,记得去提醒爷爷,他风湿不好,容易犯。”
语毕,人缓缓消失在了复古安谧的庭院内。
而盛妤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面色冷凝着,美眸半阖,细细嚼着他的话。
“失我者……”
“永失!”
周围无人,此刻,她一向温浅柔婉面容上的完美弧度,缓缓落下,微抿直线。
一双清润的翦眸微抬,裹挟着幽冷杀意。
瞥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像是浓墨重重甩在上面,增添厚重幽暗一样,显得压抑低沉。
蓦地想起他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微凝,他那句话,当真只是随意提醒?
不对,他可不是这么关心爷爷的人。
喉间动了动,陡然,冷冽的美眸一眯,脑海里细细思忖着,刚才两人的对话。
尤其是,他看似随意提及几句就转移的话!
“难道!”
倏然,盛妤歌霍然站起身,美艳的脸上略显诧异,眸光震颤危险地望向盛老爷子所住宅院的方向。
来不及多去查找线索求证,现下,最快求证她猜测的方式,就是直接去看爷爷是否安好!
思及此,盛妤歌连忙迈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毫不费力,迈步匆忙地赶往了盛山禹别院的方向。
可即便稍微显得仓惶紧张了些,但是身姿依然婀娜优美,没有失了盛家大小姐的风范气度。
她温婉的面容带着紧张狐疑,手指微敛,是了,虽然不清楚大哥为什么能知道,她没有和商卿作对,但是。
连他都清楚,商卿的危险神秘性,还暗示着,让她不要去得罪她!
那么,对于景家之事有下手的爷爷和盛林卓,商卿,又怎么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呢!
所以,是不是,盛言淮知道了什么!
并且,再让她赶去救人?
还是,他只是真的,随口提了一句?!
这些谜团,在盛妤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极美精致的面容上,一直寒霜覆盖。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个点,她一般不是在公司的么?
一进到盛山禹所住的别院里,管家就迎了上来,面容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