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程旭敲了敲门，听到办公室里面的应答声，他才拿着资料走进去。
贺长荣从办公桌前面抬头，见是程旭，起身道：“我听说吴添案的凶手可以确定了，人在审讯室，你个组长，跑我这里来干什么？不开复盘会还是准备不写报告？”
“都不是。”
程旭走到贺长荣面前，把文件袋递给贺长荣。
“比起吴添案，我觉得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更加重要，贺厅，你要不先看一眼资料？”
程旭眼神往资料上撇了一眼，示意贺长荣拆开来看。
“这什么？”
贺长荣一边说一边打开文件袋，直到看着文件的整个名字，他抬头，看着程旭，发问道：“程旭，你这什么意思？推荐信，要推荐肖潇去司法鉴定中心？她知道吗？你凭什么替她做这个主？一句话，我不同意！”
肖潇是贺长荣辛辛苦苦从市局挖来的。
更是放弃了顶尖律师所合伙人的合同。
程旭到好，一封推荐信让肖潇去司法鉴定中心。
别说他不同意，估计肖潇自己都不同意！
“我知道贺厅你不会同意，肖潇放弃了高级合伙人的合同，都要来重案组，足以说明她对重案组的重视。”
程旭顺着贺长荣的话说下去，却恰到好处的停下了。
贺长荣点头道：“你既然知道，那你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资料我是不会收的，拿回去。”
“相反，我觉得就因为这个，贺厅，你才更应该把这一份资料留下。”
程旭低头，看向办公桌上。
文件袋被打开，入眼就是一张推荐信。
右上角贴着肖潇的存照。
女人笑容清浅，落落大方。
程旭开口道：“819缉毒案之后，贺厅你应该知道，我接到了保护肖潇的任务，任务选择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和肖潇就读同一所大学。”
程旭说完，声音低了下来，还有些叹息。
“就在我接老师电话的那刻，肖潇在我面前被撞了，血流了一地，而肇事者逃之夭夭，m洲的警方并没有抓到肇事者，加之肖潇并没有出事，久而久之，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我是刑警，我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只不过，谋杀未遂，从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她，最初是因为这是我的任务，直到我慢慢了解了她这个人。”
贺长荣看着程旭，并没有打断程旭的话。
他知道，这些话，压在程旭心里，应该有很多年了。
今天，在程旭面前，他愿意当一个倾听者，听听程旭最真实的想法。
“肖潇聪慧，不管学什么，一点就通，她身上有我最喜欢的典雅，那种落落大方的美丽，她像一朵莲花，又像月亮，冷清的很，然而，我还是很喜欢她。”
“可这个世界上，光是喜欢没用的，因为世界上有坏人，如果我靠近肖潇一点点，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就会一一在肖潇面前展开，她会死的。”
“等一下。”贺长荣打断程旭：“我知道，locas父母的死对你打击很大，甚至让你一度怀疑自己，可是程旭，这些不会发生在肖潇身上的，我们是法治社会。”
“但我们讲法，t字母是不会讲法的。”程旭冷眼看着贺长荣，语气决绝：“他们眼里只有杀戮，暴虐。”
贺长荣听明白了程旭的意思，开口问道：“所以，你的想法是让肖潇离开这个案子？”
“不是离开这个案子，而是离开重案组。”程旭重复了一遍，而后解释道：“肖潇一直忠于她的律师精神，她放弃了在律所工作，放弃了高级合伙人的合同，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她来重案组，一定是为了查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极度危险，所以，离开重案组，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那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她不需要有意见，她会明白的。”程旭目光决绝：“贺厅，她已经是916绑架案唯一的幸存者了，省厅亏欠她的，远不止一个嘉奖表扬，所以，这么危险的案子，我希望她不会接手。”
程旭说完，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贺长荣，继续开口道：“而且，重案组是各个科室抽调的精英，不管是杨天成还是罗海，都是个中的佼佼者，肖潇的能力，我并不是很认可，她需要磨练，也需要学习。”
听到程旭最后一句话，贺长荣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想了好久，方才开口道：“程旭，我明白你的苦心，你不想让她冒险，害怕她出事，这些话，你应该自己去跟她说。”
贺长荣的话已经很明朗了。
程旭不由得皱眉，“贺厅，你……”
“行了，我还没说完，你也别叽歪叽歪，一副天都要塌的样子。”贺长荣再一次打断程旭。
把资料全部装进文件袋，收进抽屉后，贺长荣方才叹气道：“你说的的确也对，916绑架案和t字母本来就有关联，在重案组工作，肖潇的确很危险，理由你都帮我想好了，我也不能当看不见，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肖潇聊聊。”
“贺厅，这不能只是聊聊。”程旭皱眉。
聊聊。
那就意味着还要听肖潇自己的想法。
可肖潇能有什么想法？
肖潇一定不会离开重案组的。
贺长荣去谈，也是白谈一场。
“怎么，我还要去强迫肖潇？”贺长荣反问。
闻言，程旭垂眸，语气放缓了下来：“我不是这意思。”
“你话里话外就是这意思。”
贺长荣在椅子上坐下，拧开保温杯的盖子，一边开口道：“肖潇的事，我会留意的，省厅确实亏欠她太多了，还有你，出发点就是为了肖潇好，怎么就一直不承认呢？年轻人，就该享受当下，每天想什么死啊活啊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贺长荣喝了一口浓茶，继续道：“天海无儿无女，就盼着你两好，如今他走了，我就得帮他管着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也没个正形。我今天也算看明白了，你是真不准备跟肖潇好，既然这样，你也别耽搁她，张健案子结束，刚好，我带你相亲去，顺便帮肖潇也看看，一姑娘，被你耽搁多少年了？那是她青春啊……”
贺长荣的唠叨还在继续。
程旭看了一眼手表，在贺长荣第三次提起相亲的事时，立刻开口道：“贺厅，重案组的复盘会马上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贺长荣开口，程旭拿着手机，急匆匆出去。
贺长荣连叫了几声，程旭都没回头。
关掉办公室的门，程旭顿时觉得自己耳边清净了不少。
只不过，抬头那刻，对上一双冷淡的眸子，他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找贺厅，交个资料。”
肖潇动了动手里的文件袋，“你呢？不开复盘会，找贺厅干什么？”
“有事。”程旭言简意赅的说完，侧身道：“你去吧。”
肖潇颔首，走了进去。
贺长荣的话匣子还没停，正说着相谁的时候，他抬眸一看，话就掐在了喉咙里。
而后，他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肖潇啊，你来干什么？”
“贺厅，我听见你说秦渺了。”
肖潇笑了笑，贺长荣话虽然不多，可她听了一个大概。
无非就是什么相亲之类的话。
只不过，提起秦渺，她还有另外一件事。
思及此，肖潇正了正脸色，开口道：“贺厅，我有一份行动报告，想先交给你看看，和秦渺也有关。”
“秦渺？”
贺长荣愣了一下，迅速打开肖潇递过来的文件袋。
一目十行的看完，贺长荣不可思议的看着肖潇。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贺厅，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贺长荣动了动唇，话到底没说出来，犹豫了会，他问：“那程旭呢？”
“这种级别的行动报告，我想程旭应该是没资格看的，而且，这件事本身也就和程旭无关。贺厅，你有十天的考虑时间，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