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成就在门口。
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挨的近，基本上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联想到之前在档案室的事，杨天成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该不会怀疑，许少东就是洛老师的儿子吧？”
“怀疑没有用，得有证据。”
肖潇扬了扬手里的杯子，“有没有认识的人，做个鉴定。”
就在许少东去写电话号码的时候，肖潇把杯子换了。
本来她一开始想的是吃饭的时候动手，但是她问了“鱼”的事，许少东可能会察觉出端倪。
因此，越早下手越好。
趁着许少东毫无防备下手，才是最好。
“交给我吧。”杨天成说完，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洛老师的样本，我们好像没有。”
“洛老师的简单，他的东西我有很多，中午空了，我回去拿。”
“那就没问题。”杨天成点头。
肖潇离开后，许少东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女人背影纤细，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命运兜兜转转。
他们也始终在重逢。
直到肖潇消失在他视线里，许少东才转身，把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又放了回去。
而后，他径直的去贺长荣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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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娜娜把报告递给程旭，语气平淡：“你没给我信息，结果自己看吧。”
听到苏娜娜的话，程旭把报告接过，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最终的结果。
看着那百分比。
有一瞬间，程旭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狠狠揪起来了一样。
【程旭，要是我家没出事，我儿子应该跟你一样的年纪，说不定你们还能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工作。】
【可惜啊，造化弄人，我洛天海这辈子自问对的起国家对的起人民，怎么老天爷还要我老无所依。】
【我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叫洛阳。】
【阳就是太阳，跟你的旭，是不是特别像兄弟？】
【那扇门，我从来没有打开过，三十几年了，每一年我都会想他今年该多大，穿什么鞋子，穿多大的衣服，那一屋子，是我对他的愧疚，要是当年我不出外勤，我守在他娘俩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程旭，你别回来，好好执行你的任务，三十多年了，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们缉拿归案，若是运气好，我还能知道我家阳儿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无数的话萦绕在耳边。
像雷鸣一样，不断的冲击着程旭。
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程旭拿着报告单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苏娜娜见程旭的脸色，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程旭没说话。
他死死的咬着唇，手指依然不停的颤抖。
“程旭。”苏娜娜拍了拍程旭肩膀。
依然没反应。
程旭就像一个石雕一样，目光死死的盯在报告单上面。
苏娜娜顺着程旭的目光看过去。
99.86%。
程旭让她做的是亲子关系鉴定。
这个结果没什么问题，但是程旭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苏娜娜思忖片刻，直接从程旭手里抢走报告。
报告离开手心。
程旭恍然回神，他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苏娜娜，颤抖着唇问道：“结果，准确吗？”
见程旭又在质疑，苏娜娜语气语气冷了下来，颇为不善：“当然是准确的，我何必拿这个来骗你，不过这两份样本到底是谁的？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苏娜娜说完，想起什么，惊讶的开口：“不会是你跟肖潇的吧？她难道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虽然这个有点扯，但是除了这个关系。
苏娜娜不知道该用什么去解释程旭和肖潇之间复杂的关系。
明明两个人为了对方连命都可以不要。
却偏偏相爱而不相守。
“不是。”程旭摇头。
“那是谁的？”
第一次看见程旭这么平淡的否认，苏娜娜的兴致瞬间被勾了起来：“难不成是许少东和夏迷心？他俩是兄妹？”
听到这里，程旭终于看了一眼苏娜娜。
“你把言情小说看多了？”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反应不太正常，算了，我也不多问，鉴定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不会说出去的，行了，我要走了，回去还有事。”
苏娜娜说完，把报告还给程旭。
“等一下。”
“怎么了？”
程旭看着苏娜娜回头，过了好久，他才在苏娜娜疑惑的眼神里开口道：“我应该跟你说一句抱歉的。”
苏娜娜笑了声：“这不是你的风格啊程队。”
“你当初怀疑的对，t字母可能跟916案件有关，是我没有听进去你的话，固执的觉得，它和819缉毒案有关，我该跟你说一句抱歉的。”
程旭想了想，又开口道：“以后工作脾气好点，市局没几个人不怕你，就连小安他们都觉得你不好相处。”
“你这话说的，像是你不会回来了一样。”
苏娜娜难得脾气好。
大概是事情明了，压在她心上的事少了，她整个人也豁然开朗。
“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怪不得洛老师，更怪不到你身上，是我心胸狭隘了，而且，我没针对别人，我针对的，自始自终都只有你。”
程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苏娜娜走了几步，思前想后一翻，她又折回来道：“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肖潇，但是她走了，我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
苏娜娜负手，又走回程旭身边，低声道：“我后面去监狱看过卫平。”
程旭动了动眉，示意苏娜娜继续说下去。
“当时肖潇代替我，被卫平安兄弟带走了，后面她说卫安临死的时候，有句话要告诉我，但是只说了一半，卫平安是兄弟，我想卫平应该知道，所以就去了一趟。”
苏娜娜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卫平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说，当时冲过来的那个警察，很在意肖潇，而且卫安在用肖潇威胁警察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什么？”
“你欠她的，不止一条命。”
苏娜娜说完，抬头看着程旭，语气平淡：“我觉得，许少东可能很早之前就认识肖潇，包括夏迷心，否则，夏迷心不会和肖潇那么相似，如果你真的在乎肖潇，可以好好查一查肖潇当年的车祸，那个组织像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真的要灭口，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精心制造一场车祸呢？”
苏娜娜走了。
程旭依然还沉浸在苏娜娜的话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娜娜说的很对，不管是x字母，还是t字母。
他们的风格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像是应红山，哪怕是有人逃走了，他们也要一一狙杀。
只制造一场车祸，的确不像他们的手笔……
程旭转身，看着走廊外面已经枯黄的叶子。
春去秋来。
这是他在市局的第六年。
也该说再见了，就像肖潇说的，回到他既定的轨道。
他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