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意外，没什么好说的。”
程旭语气平淡，就像在和肖潇讨论明天吃什么，又或者在讨论明天天气怎么样。
“什么时候？”
“五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我们已经回国了，我应该……”
肖潇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见了程旭的眼睛，那如大海一样平静的眼睛，此刻如潮起一般，浪花灿烂。
【有时候，命案也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哪怕是警察，也不能避免。】
耳边回响着程旭的话，肖潇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轻声道：“对不起。”
她不应该问这件事的，能让程旭去看心理医生，足以说明程旭父母的去世对程旭的影响有多大。
而她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甚至是刨根问底，一遍又一遍的去掀开程旭过去的伤痛。
“发生的事，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父母的死也不是因为你。”
程旭轻轻一笑，眼底泪光散去，他重新望着天空，声音低哑：“说实话，他们走了五年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恨我。”
“不过，就算是恨我，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程旭握着栏杆的手微微用力，直到指尖泛白，亦不曾松手。
肖潇看在眼里，温声劝道：“你很好，你不应该为这件事而愧疚，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
“风大，去办公室吧。”
程旭松开栏杆，轻轻掸去手心的红色铁锈。
“宋姝把最近来返m洲的名单都打印出来了，任霄贤的头颅留下的sun线索至关重要，必须要在他们有下一步行动之前，找到他们，避免悲剧再一次发生。”
调查t已经近3个月了，专案组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
别说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连头发丝都没摸到一根。
他们掌握的信息少之又少，而t的行动，却一次比一起凶狠。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如果律师所不忙的话，你也一起看看吧。”
程旭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道：“宋姝提供的不止名单，还有其身份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天在电梯里看到的女人。”
“这不就等同于大海捞针吗？”肖潇皱眉。
“那也没别的办法。”程旭拖了一张办公椅，拿了一沓资料给肖潇：“都在这里，要是累了，你就先回去。”
“别忘了我是律师，看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肖潇在办公椅上坐下，直接拿资料看。
宋姝的工作做的很细致，乘客以性别分开，第一页是人员名单，对应着身份信息和身份证照的页码。
因为电梯里的人是女人，所以程旭把男乘客的资料给了肖潇，自己看着女乘客的。
所以，肖潇的工作量大，但看起来并不费力。
一沓资料结束，才过去半小时，肖潇揉了揉脖子，就要去翻下一沓，忽然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女人，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一个男人做了变性手术？”
程旭翻页的动作一顿。
肖潇继续道：“晏轻是画像这方面的专家无可否认，她画出来的画像肯定不是假的，而我们看到的，又的确是女人，有没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它其实是男人，是通过变性手术，成了女人？”
晏轻画像是根据骨骼来画的。
她的画像能最真实的反映一个人的容貌。
而变性手术切除原有的性器官并重建新性别的体表性器官和第二性征。
性别变了，可皮肤下面的骨骼是不会变的。
“有……”
“鉴定结果出来了，脚印确认属于赵磊，同时我们完善了在任霄贤卧室发现的指纹，也能确定就是赵磊。”
程旭话没说完，刘思明拿着报告，直接冲进了程旭办公室。
看着肖潇坐在旁边，他犹豫了一下，又克制不住，立马急切的问：“程队，我们现在要抓人吗？”
任霄贤的案子不算特大案，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明确嫌疑人，刘思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特别是，在红玫瑰这么多员工中，程旭一眼就锁定了赵磊。
“不用急，赵磊那边老孙已经控制住了，虽然已经有证据可以证明赵磊是嫌疑人，但我们还没有找到何敏和赵磊串通的证据，匆匆抓人回来，也不能定罪。”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啊。”
刘思明看着程旭，而后看到了程旭手里的东西，他不由问道：“这是宋姝找的名单？”
“嗯，我正在看。”程旭又翻过一页，把上面的名字一一划去。
并没有说起之前和肖潇讨论的事。
划完一整页，抬头见刘思明还没走，程旭抬眸问：“还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
刘思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申请书？”
“什么申请书？”
“加入专案组啊。”刘思明从办公桌前面绕开，去翻程旭抽屉，几秒之后，在一堆文件里，他翻出了一个信封。
封口还没开，刘思明拿着信的一角问道：“程队，你这是直接没看？”
程旭动了动眸，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名单，认真的解释道：“这两天一直在核对名单，没注意到有信件。”
“那程队你考虑一下不？”刘思明问。
由于t的几次现身，档案都在a市的市局，因此，a市市局由省厅特批成立的专案组早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省厅接二连三的派专家来，也足以说明对它的重视。
不少人都想加入专案组，但是，要加入专案组，必须要程旭同意。
刘思明本来没想试试，但黄玫瑰案程旭让他留下，他也就起了一个小小的心思，说不定就能真的留在专案组呢？
“只要不怕死，我都欢迎。”程旭拿过刘思明手里的信封，拆开去看申请书。
刘思明见状，补充道：“这里面还有娜娜的，她也想加入，我觉得咱队里年轻法医苏娜娜肯定是属于顶尖的，程队你……”
“我知道了。”程旭打断刘思明的话。
桌上，咖啡已经冷了，程旭看着咖啡杯旁边的合照，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你帮问我一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找她谈谈。”
“成。”
知道苏娜娜和程旭是死对头，刘思明没拒绝，答应后就忙不迭的走了。
等刘思明走了，程旭合上名单，几秒后，他再一次打开了申请书。
程旭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可这一次，他看的很慢，就像是要一点点的，把申请书上面的字扣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