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窗帘拉到了两边，窗外绿树成荫。
林嘉低头削着苹果，刚刚削完，就看见肖潇缓缓的睁开眼，她一惊，放下苹果，急忙问道：“肖潇，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潇摇了摇头。
床头一点点升起来，她沙哑着嗓子问：“怎么是你在这里？程旭呢？”
林嘉脸上神色一僵，几秒后，她开口道：“是孙警官让我来照顾你的，至于程旭，他好像和市局的许警官去省厅接受调查了。”
林嘉说完，见肖潇脸上没有异色，又轻轻开口：“他们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们觉得你早晚都会知道，咱们同事一场，你听我一句劝，别去市局工作了，还有程旭，忘了他吧。”
“为什么？”
肖潇语气平静，她看着对面的墙，手指一点点抓紧了被单。
“我听说那一枪是程旭开的，挟持你的凶手当场就死了。女人一辈子就这么点青春，你条件又不差，何必吊死在程旭那颗树上？”
林嘉扶了扶肖潇耳边的碎发，将其束在肖潇耳后：“反正你们也分手了，结束市局的工作，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如果贺姐在，肯定也是希望你和程旭分开。”
“我知道了。”肖潇回头，冲林嘉温和一笑：“谢谢你。”
等林嘉走了，肖潇才拿起手机给程旭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而后自动挂断。
连住了半个月的院，除了程旭，市局其他人都来探望过，几乎都是坐一下就走了，林嘉却像是订了闹钟一样，每天定点的来送饭。
只不过，许少东一次都没有来过，因此，哪怕是肖潇想问那天的事，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八月初，肖潇出院了。
律师所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肖潇回到自己的工位，意外的看见了市局的工作牌。
她拿着工作牌，想到什么，和林嘉交代了一句，打车去市局。
再一次上市局四楼，肖潇觉得有些恍然隔世，以前不管何时，四楼总是最热闹的，现在却一片寂静，来来往往的人都屏气凝神，看见肖潇，也只是低声打了个招呼。
肖潇去了程旭办公室，办公桌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就连绿萝也已经半黄，耷拉花盆里。
程旭好像很久都没回来了。
肖潇轻叹了声，把桌面一点点擦干净。
做好这一切，她才在程旭办公室里找东西。
程旭没有锁门的习惯，有些锁上的办公柜，她也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终于，肖潇看到了熟悉的药瓶。
没有标识，是程旭之前说的“维生素”。
她倒出一粒装进袋子里，起身就看见连城在门口看她。
肖潇抬头，把袋子放进口袋里，这才问好：“连局。”
“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求证一件事的。”肖潇垂眸，“你也看到了，我要知道程旭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连城点了点头，而后关上门，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语气和缓：“坐下来说吧。”
肖潇依言坐过去，连城下意识的要倒杯水，直到发现饮水机空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开口道：“程旭和许少东去省厅接受调查了。”
“因为开枪的事？”
“对，不过结果是好的，很快就能回来了。”连城释然一笑：“我听程旭说，你有离开市局的想法，不用写申请，你可以直接离开，花柳镇的事，是市局亏欠你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肖潇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许久后，她才开口道：“程旭是不是这里有病？”
肖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程旭是不会开枪的，他说过，自有法律惩罚坏人，他不是刽子手，也不能代表正义，是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他才控制不住？”
肖潇能感觉到程旭的脾气差了，若说之前只是怀疑，在经历卫安一事之后，这个怀疑就成了肯定。
“作为一个刑警，特别是程旭坐的这个位置，每年都要接受心理评估，我只能告诉你，程旭的心理测试没有任何问题。”
连城打断了肖潇的话。
“而且，我们已经证实，程旭并没有开枪，那一枪是从你们身后来的，也是那一枚子弹，导致卫安当场死亡。”
“是这样吗？”肖潇不自然的握紧了手。
“你要相信省厅的调查，同样，你也应该相信程旭。”
“那太好了。”肖潇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欣慰的笑容：“那他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来了？”
“就这两天的样子。”连城看着喜上眉梢的肖潇，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不该瞒着你。”
——
会议室
程旭抬头看着面前的视频。
那是在冯千凡手机里发现的，背景是简单的白墙。
一个男人戴着獠牙面具，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后，阴恻恻的。
他背着光，仿佛在笑，又仿佛没有。
“hi，lucas，许久不见。”
视频一遍遍的回放，“许久不见”四个字在程旭脑中来回冲击着。
在第七次重复的时候，程旭终于关掉了视频。
连城走进来，看见垂着头的程旭，所有的安慰到嘴边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这个视频我们已经处理过了，背景是假的，声音是假的，只有人是真的，你猜的不错，手机里除了这个视频，还有卫平杀人以及卫安杀人的证据。”
连城坐在程旭旁边，终是伸手轻轻拍了拍程旭的后背。
“我明白你的顾及，肖潇那边我已经说了，不过她显然是不相信的，如今的情况，比起t字母是当年916案件的后续，可能更偏向于你之前捣毁的那个贩毒集团。”
lucas是程旭做卧底的名字。
七年前任务结束，他恢复身份留学，除了当年那个贩毒集团的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lucas这个名字。
“我能行吗？”
程旭侧眸，看着百叶窗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声音仿佛坠入寒窖，冰冷无比。
“我以为整个犯罪团伙在七年前就结束了，可事实上，他们蛰伏七年后卷土重来。”
在海山村，如果那一枪偏一点点，亦或者再近一点点，肖潇就没命了。
他曾经无比自信，自认为可以保护好身边所有人，直到他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把他的骄傲和自信，击碎在泥土里。
“你可以，你曾经将他们绳之以法，你也是最了解他们的人。”连城拍了拍程旭的肩膀，还要说什么，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安语气匆匆。
“连局，程队，有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