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州只有知州,哪里有什么布政使和按察使,这像话吗?
欺负我们没你小,不敢瞎说话吗?
就算是你这大宁州是新大宁州,就算是你这州是直隶州,可也就是有个知州,好吧,你军事重要性,我再给你多个同知,仅此而已。
布政使和按察使,这是省一级的大员,像话吗?
可是想想从北平行都司这种省一级的军政一体化的规划降低到大宁直隶州,这也算是他们文官的一次重大胜利——维护了大明朝官制的严肃性。
可实际上,无论是北平行都指挥司,还是大宁都指挥司,都是有前例可循的。
大宁直隶州,出现了布政使和按察使,这事让身为大明朝吏部尚书的老太师王直王老爷子也不能忍啊,但是身为太子党的第一铁杆,他知道不用自己出面,毕竟前面还有一个王文呢。
王文的性子可是连景泰帝都敢顶撞,连于谦都不给好脸的铁憨憨,这种维护大明朝官制的偌大名声他又1如何会让给他别人出头?
“臣不敢奉太子令旨进行廷荐,大宁州初设,即便是直隶州,也万万不可能出现布政使和按察使,殿下想必是搞错了,大宁州不是承宣布政使司!”
“再说了,殿下,大宁复立,我觉得设立个大宁卫就够了!”
从北平行都指挥司到大宁直隶州,再到大宁卫,这级别可以一降再降,朱见深并不是不懂。北平行都指挥司就相当于后世抗战时期的山东局,华东局,乃是军政一体的“小朝廷”,一切以军事为主。大宁直隶州又在关外,一切也能独立自主,可如果变成大宁卫,这事就不好说了,谁都能拿捏一二。
朱见深不由的看向英国公张懋,要知道英国公这次跟随着皇太子朱见深回来,那可是威风极了,现在隐隐有大明勋贵乃至军方第一人的意思,比起石亨来说,差的也只是资历而已。
英国公张懋正要说话,要知道这新大宁城重新被光复他可以出了力的,虽然说在坤舆图上有大宁的地名,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早就被废弃了。现在勉强算是开疆扩土,你文官想要慢慢的一点点抹杀我大明军方的战功,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虽然说一开始的北平行都指挥司算是军方一家为大,大宁直隶州文官为主,到现在的大宁卫又是卫所,军方老大,可账不是这么算的。
只是他还没说话,就听到军方另外一个大佬,现在货真价实的军方第一人武清侯石亨稳重的发言了——
“不知道大宁卫可是那个洪武二十六年的大宁镇?”
大宁镇?
想啥呢!
大明洪武十三年,大宁收复。二十年,建大宁卫,又置北平行都司。二十四年,太祖高皇帝于东北置宁王、辽王、沈王、韩王震慑其地。十三岁的朱权被封为宁王。两年后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朱权前往藩地大宁。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镇。
最强盛的时候,朱权共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
连太宗文皇帝永乐帝都怕。
王文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虽然都是大宁卫,可实际上,普通的卫所跟这种镇守边疆的军镇如何相提并论,这要是真按照洪武二十六年的设置,这大宁卫可比大宁都司,甚至是北平行都司都要厉害的多。
王文那性子如何可能待见石亨,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怎么武清侯想要效法太祖高皇帝?”
呃……
石亨只得偃旗息鼓,别说他了,这个时候有心想要代表大明勋贵军方出头的英国公张懋也不敢说话了。
于是这话题就成功的又被带偏了,朱见深很是无奈的看着这一帮子战五渣的队友,朝堂上没有自己得力的人,看来还真是不行啊……
“新大宁城,孤王已经着人修筑了,至于旁边的土地,孤王看了,也可以屯田,甚至孤王还打算开中法,就算是重开海运运输补给,孤王也不是不考虑!”
“双龙符令下,孤王也就独断乾纲一回!”
“既然吏部也什么人推荐,朝堂上也没有人自荐的,那在新大宁城复设北平行都司的事,孤王觉得就这么定了,毕竟你让成国公坐镇的大宁城,你只给个卫指挥使,不合适吧……”
“孤王说完了,就这么定了!”
下面满朝文武大臣都愣了,大明朝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一幕了,如果真要说,上一个敢这么玩的大约还是太宗文皇帝永乐帝,就算是宣德皇帝都未曾这般硬气过,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凭什么?
独断乾纲,是他那个大明战神的亲爹正统皇帝追求了半辈子的理想,却最终一败涂地。就算是他的爷爷,那位曾经被称为大明第一皇孙,被永乐皇帝培养了多少年的宣德皇帝也未必能真的做到这四个字。
能做的只有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你一个皇太子,凭什么?
就在很多人想要站出来,以谏言、廷杖甚至是死谏……呃,这个算了,博取一世清名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就走了出来,站在朝堂的中央,拱手朗声说道:“臣,王翱,奉太子令!”
老太师王直俩眼有些惊呆的看着自己这个五百年前的本家,这人也站队了?
是人心变了,还是时代变了?
至于管着吏部,加礼部尚书衔的太子少保、谨身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王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王直老爷子他镇不住,这个他没人家资历深,他认!可是你王翱,凭什么,老子可是大明内阁管部的阁老!但,要论及对于吏部的影响力,王直老爷子敢说自己第一,人家王翱就敢说自己第二,至于他,是不敢说第三的,因为第三要留给大明皇帝的。
他有心想要反驳一下,可当王翱站出来的时候,整个朝堂其实就已经在这一刻落下了锤——实锤!
大明皇太子第一道双龙符令就在这么一次争执中,以重建北平行都司落下了帷幕,可事实上,这一道太子令旨却让整个朝堂开始出现了分裂……
毕竟,文官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
好不容易披上清贵的外衣,谁还愿意在去脱下来,一手土一脚泥去跟那些粗鄙的粗汉们争本就不多的官衔资源?
北平行都司啊!
整个一个宣慰布政司的级别呢!
大明又要回到当年永乐皇帝的时代?
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容忍的,于是朝堂之后,身为大明内阁的阁老,组了一个局,可是来的人却是不多——首推的自然是朝堂上一鸣惊人让人意外的吏部尚书王翱,还有一根筋要辩论的王文王阁老,以及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李实,毕竟他要是安抚下面的御史们,至于商辂、萧镃和高谷是没办法,毕竟内阁嘛,还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南书房的威胁谁都看得到!
还有两位是王翱没有想到的,正是那代表礼部的薛瑄和代表翰林们的吕原。
这两位代表可是直接利益受损方,着急的很,尤其在礼部尚书王翱万一也“叛变”的情况下,他们有些慌了。
“九皋兄,你今天这事你做的可是欠考虑了……”
说话的是薛瑄,虽然薛瑄比王翱要小几岁,和王文一样都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比人家王翱要晚,但是谁让薛瑄名气大,在文人的圈子里,那是首屈一指的大家,倒也可以这般的说,当然,薛瑄这么说更多的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打开话题。
王文在文坛上虽然也算是王翱的后辈,可是人家现在牛啊,既然薛瑄都发话了,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让他等对方解释,而是直接的说道:“小太子这是乱命,边事凶险,不可轻衅,这般复设北平行都司,蒙古那边本身就分裂为瓦剌和鞑靼的局势怕是又要起波澜,再说了,就大宁那地方,有什么可争的,占之劳民伤财,还要时时提防,时时备战,对朝廷是个累赘……”
高谷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陈循陈阁老,有心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话。
吕原看了看薛瑄,又看了看只是一味的说自己想法的王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轻轻的说道:“王大人是不是没有考虑对这北平行都司的建立对于整个武勋以及武官的影响,要知道那北平行都司的指挥使想必应该就是成国公朱仪了……”
“要知道这大明可不是只有一个北平行都司!”
吕原的话让王翱的眉头稍微一皱,只是微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内心里想要解释一番,可是环顾了四周,并不是一个可以解释的场合,也不是一群可以解释的人,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这可是大明皇太子第一道令旨,又是双龙符令,你们觉得我吏部能驳回?”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作为和事佬存在的薛瑄,淡淡的说道:“或者说,你薛德温的礼部等驳回?”
薛瑄一愣,想到了自家礼部尚书胡濙,这位大明政坛的老泰山,稳的一逼,怎么可能会让礼部出这个风头?至于内阁就更别说了,景泰帝不在,王文说的话就没有那么硬气,首辅陈阁老更不会当着露头的椽子!
那么,户部?兵部?刑部?工部?
这一刻,原本还在养神的大明内阁首辅陈循陈阁老却睁开眼,淡淡的说道:“九皋当年经略辽东,提督军务的时候,在开原可是曾经遥望大宁,对大宁卫可是有很多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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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还没死,我也没切,还全须全尾的活着,恩,不想太监啊……
只是前一段时间有点事,耽搁了。
今天更个大章……
三千字也算是大章吧……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