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走,店铺老板突然从柜台里面出来,递上来一张相片。
崭新的照片棱角都很锋利,还带着墨的味道。
白荔接过来。
照片里,男生女生似乎是在‘深情款款’的对视。
直到看见照片,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刚才有多么的近。
果然呐。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就像照片这样的东西,拍出来的也可能是假象。
想到这,白荔又仔细地看了眼。
左看右看想从照片中,她的眼神里找出来点愤怒。
然而她几乎要盯着看穿了,也没有。
“这么喜欢这张照片?”纪霖汌笑她,“到时候裱起来挂你床头。”
突然被抓包,白荔登时就涨红了脸颊,几乎立刻反驳道:“我才不是喜欢好吧,我就想看看我眼底的厌恶表达清楚了没有,才不要挂墙头,不然我扔掉好了。”
“别啊。”纪霖汌笑着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你不挂我挂。”
“然后我天天看,好不好?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盯着你看半小时。”
白荔:“……”
她真心觉得,比起脸皮厚,她不是纪霖汌的对手。
走在街上,潮湿的气息泛了出来,脚底下的水坑映着月光,她还惦记着纪霖汌说的小猫的事情,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吃完饭以后会带我去看小猫咪吗?”
“记性倒不差。”纪霖汌笑笑,“行,我晚点送你回来。”
他单手揣进口袋里,这会儿起了风,他替白荔把帽檐四周都系紧才抽回手。
怎么说,反正他这番话表现的还是蛮正人君子的。
其实这一点,白荔是信得过纪霖汌的。
她大学时候,包括研究生期间,都会有同班的男同学拐弯抹角地想约着她出去看电影。而且一边约她的时候,一边随身携带着充电器。
后来她听室友们说,好多男生约女生看电影,会特意选择在深夜场。
看完电影以后不仅会带充电器,而且会随身备几个套套。
这件事几乎让白荔对同班男生生理性抵触。
纪霖汌领着她去了学校的停车场,白荔才回想起他在课堂上所说的那句堵车。
原来他是真的堵车,不是在找借口。
深夜的街道仍然车水马龙,车窗开了一半,细风混着超潮湿的雨气吹了进来。
她碰了碰鼻头,这风一吹,她几乎能闻到自己身上的火锅味。
辛辣萦绕在空气里。
“那只猫,是被你养了吗?”白荔还在想着小猫咪的事。
纪霖汌恩了声:“离开学校的时候让我妈抱回去养了几天,那时候就看你很喜欢。”
“所以现在是养在阿姨那里吗?”
“不是,我自己那。”
说话间,纪霖汌打了转向灯。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似有若无地转了转。
白荔是个手控。
所以这一幕,她的视线就没从他的手移开过。
到了酒店,白荔跟着纪霖汌上了楼。
打开房间门,两个人还没进去,就见一只肥肥胖胖的小猫咪翘着尾巴,一扭一晃地走向了门缝,它伸出毛绒的爪子挠了挠,似乎是想把门缝挠开一些,好能够挤进它肥硕的身躯。
再次见到白荔,小猫咪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怯生的模样。
它昂起小脑袋瓜,圆溜溜地眼睛盯着白荔看了很久很久很久,才“喵呜~”声。
纪霖汌蹲下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咪舒服地直眯眼睛。
半晌,它像是似有困惑地盯着白荔,圆滚滚的小脑袋歪了歪,像是在说:为什么你不给我挠挠下巴!
被它这幅小模样可爱到了,白荔杏眸都闪着光。
她忙碰了碰小猫咪的脑袋瓜,掌心柔软顺滑:“它叫什么名字呀。”
“小白。”纪霖汌突然停顿,像是最后的那个‘荔’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可它明明带了点橘色啊。”
“恩,所以呢。”
白荔:“……好吧,当我没说。”
稍一顿,她问:“你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吗?”
“不是。”纪霖汌道,“因为要见你,所以会带它过来。”
这样。
白荔若有所思,不过只顿了一秒,心思立刻都扑在小白的猫身:“小白。”
“喵呜~”
“小白。”
“喵呜~
直到看她玩了半天,纪霖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其实它叫小白荔。”
“喵呜!!”猫生被喊错名字,是多么尴尬。小猫咪摇头晃屁,好像也深深觉得,‘小白’和‘小白荔’这两个名字,简直就不在一个level上!
这年头,哪怕是一只小猫咪也不想变的俗套好吧。
白荔:“……你故意的吧,纪霖汌。”
“又不喊哥哥?”纪霖汌倒了杯水递给她,似笑非笑的。
白荔拒绝:“才不要,你是个坏人。”
纪霖汌默然瞧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我倒是挺想当坏人的。”
一声叹谓,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白荔没闪避开,被他揉捏了个正着。
“你今天好像很喜欢捏我的脸。”她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纪霖汌笑笑:“那倒不是。去掉几个字,是我今天很喜欢你。”
算了算了算了。
白荔捧住水杯喝了几口。
在见过小猫咪以后,白荔抱着猫玩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半,纪霖汌又把她送回了宿舍。
宿舍里的灯是关着的,这几天室友请假回家了,寝室里就她一个人在住。
洗漱完毕以后,白荔关了电脑上床。
她临睡觉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早在半个小时之前,纪霖汌给她发了消息。
[纪:到宿舍了么?]
白荔抿了抿唇角,上面她给他的转账他还没收。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
[lily:到了。]
对方几乎秒回。
[纪:早点休息,晚安。]
白荔没再回复,只是盯着他的话看了许久。
…
周末的时候,白荔跟着江星序去了游轮参加活动。
她不仅见到了信业集团的老总,而且还跟对方交谈了两句。
仅仅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就已经让白荔感到压力很大。
专业性和非专业性的问题都讨论了几句,她勉强能应对上。
白荔其实感觉自己回答的并不好,不过在离开时,对方很诚恳地递了张名片,并且表达了对白荔的欣赏,给了她一个内推的名额。
能去自己喜欢的公司做事,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橄榄枝来得太快,她自己还有点不可置信。
一来二去,很快就到了月底。
白荔忙完了导师交代的事情以后,已经开始着手信业内部的任务。
时间忙的突然像是不够用,她恨不能分出两个自己。
这么一来,纪霖汌已经被她忘在了脑后。
不过这段时间都是纪霖汌开车到学校,然后拽着她去吃饭,而且还很严格地看着她每天三顿饭要一次不落。
“你现在太瘦了,来阵风都能吹跑。”纪霖汌拧开鲜奶瓶盖,递过去。
白荔一边回复着工作群里的消息,一边心不在焉:“哪有那么夸张。”
纪霖汌眯着眼看了看她:“忘了你之前胃疼到要去医院的事情了?用不用我带你复习一遍?恩?”
他似乎是有点生气,语气稍冷。
“唔。没忘。”白荔吐了吐舌头,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次恐怖的胃镜,一想到就感觉背脊冒出来一阵冷汗。
话音落下,她接过鲜奶喝了好几大口。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没有纪霖汌每天跑过来看着她吃东西,估计她也就吃一顿饭吧。
月底的时候,纪霖汌要去日本打场比赛。
临走前他在学校门口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白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记得童话故事里辛德瑞拉的父亲要出远门,曾问辛德瑞拉需要带什么东西回来,她要带的是父亲回家时蹭过帽子的树枝。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回复道:“那就把你在日本看到的第一片樱花带回来给我吧。”
纪霖汌停顿许久,黑眸敛了敛,半晌才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所以,你终于想开要认我做父了?”纪霖汌散漫地笑笑,视线笼着她舍不得移开。
这么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的行程,要很久都看不到她。
白荔不满地摇头道:“???不要瞎说好不好。”
纪霖汌也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笑:“你要的东西,不就和灰姑娘里她向她爸爸要的东西差不多,恩?”
白荔:不是吧,他竟然get到了???
等等!纪霖汌也看灰姑娘?
“我开始怀疑你的性取向。”
听她说完这句话,纪霖汌就冷淡地勾着唇角:“我真该把你摁床上好好体会一下我的性取向。”
…
纪霖汌走了没多久,日子也是一天天照常的进行。
可是白荔好像突然感觉心里空了一拍,就像是极为不习惯似的。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主动跟纪霖汌说过一句话。
她的性格好像就是会这么别别扭扭。
如果谈起恋爱的话,应该也会很累吧。
不过纪霖汌倒是不怎么在意,照常跟她说话,还拍了要给她带的樱花。
他用树脂封存住,这样能保存的久一点。
比赛那几天,白荔就是再忙,也会准时准点地等候在电脑旁边。
看他打比赛比她自己亲身上阵还要紧张,几乎都是吊着一口气看完。
想看他赢,想看眼前的少年永远意气风发。
前几次的小组淘汰赛,纪霖汌发挥还算不错。
哪怕面对日本非常有名的老牌选手时,也依然在一分钟内将其淘汰。
几天下来,他倒是未尝败绩。
白荔慢慢地放心下俩。
淘汰赛的那天,白荔正在食堂吃面。
食堂悬挂的电视突然播放到了体育频道赛事,刚好是纪霖汌的那一场。
她一顿,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因为食堂人还蛮多的,渐渐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过来。
一轮淘汰赛三局,每次比赛是三分钟,休息的时常为一分钟。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纪霖汌几乎节节败退。
食堂内响起了唏嘘声。
比赛结束,电视换了台。
白荔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疏散不开。
明明难过的人是纪霖汌,她却好像感同身受似的。
她几乎下意识就拿出手机想给纪霖汌发个消息。
可一想,他这时候应该刚比赛结束,还不能看手机吧。
剩下的几口饭她有点吃不下去,拿出手机刷了好几遍相关博主的微博。
很快,击剑博主就发布了这次的比赛视频,包括赛后采访。
白荔点进去看了一眼。
记者们把赛场门口围堵的水泄不通,无数的话筒和闪光灯怼了上来,不停地在用她根本听不懂的语音说着话。
而被围堵的纪霖汌没什么表情。
可他越是没什么表情,反而越是让白荔感觉到心疼。
视频里没看清是谁推搡了他一把,纪霖汌不耐地看向了对方,反而是这个眼神被有心的记者们无限放大,甚至扯开嗓音开始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总之从语气和微表情看,这些记者对纪霖汌的反馈并不友好,显然是为了大肆宣扬他的失败,甚至不少记者露出嘲笑的嘴脸,可一面嘲笑,一面又恨不能把话筒塞进纪霖汌怀里似的。
到这里,视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