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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聂氏(1 / 1)

第一个疑似伤寒病例,是他上报的,不良帅压制下去,道是不吉利。后来,隐瞒不住了,又责怪他控制不到位。于是,胡瑗悲愤交加,大闹了一场京兆府后,去平康坊饮酒到酩酊大醉,回来路上不慎坠入九曲池。胡瑗家中有老母,将丧子的怨恨发泄在聂娘子身上,竟然趁着聂娘子熟睡,将聂娘子发卖到平康坊最下等的寮子。所幸,聂娘子遇见东家,得以解脱,过上正经日子,又念起胡瑗的好,想给他置办像样的葬礼。”

阿苑嗓音清脆响亮,充满少女的活力,还声情并茂,饱含对胡母的厌恶和待聂娘子的怜悯,犹如一朵金灿灿的迎春花。菊生很是欢喜这样阳光的小娘子,听得频频点头。她正要应承下这单可能赚不到几个银钱的玉俑生意,就被阿瑛当头胖揍一顿,疼得飚出泪花,却不敢哭啼。她现在是璞玉记东家霍小小背后的神秘贵人了,得要脸面。“菊生,问一问聂娘子,胡母出卖她的银两,足够安葬胡瑗了,何必滥好心。”

阿瑛正坐在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笑道。菊生听后,觉得阿瑛的询问太刻薄,便思忖了一会儿。“阿苑,帮我问一问聂娘子,她为什么要以德报怨,打造玉俑可不是小数目,需要她辛苦劳作许久才能够偿还。”

菊生轻声道。阿苑听后,脚步哒哒,轻快得像只百灵鸟。“回贵人,聂娘子说,她要怨恨,也是怨恨胡母,与胡瑷无关。况且,胡瑷平日里很照顾她,多年无所出也不计较,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胡母容不下她,胡瑷就自掏腰包,在胡母家对面又安置一套小宅子。这份情意,她应当偿还的。”

阿苑说着说着,竟是感动得带出哭腔。语罢,菊生也忍不住落泪,受了阿瑛的白眼。“菊生,这单玉俑生意,我奉劝你别接下,总感觉不大对劲。但凡上头要算账,大人物逃不掉,小人物用来垫底,这是不成文的破规矩。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发酵出来,那便是民怨,不得不平息,伤及的不是你家小白脸就是崔瑜的名声。”

阿瑛恼道。这小玉匠,完全缺乏政治觉悟,教了也是浪费力气。“阿瑛,或许真有那么多阴谋阳谋,但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也是小鬼,自然要帮着小鬼。崔公子是神仙,神通广大,必有应对的法子。况且,输的未必是崔公子,说不定是三弟呢。”

菊生笑盈盈,双颊晕开娇美粉色,眼波流转淡淡光华。阿瑛听后,摩拳擦掌,气不打一处。蠢就蠢,这是哪门子的歪道理呀!目前,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宁王崔瑢,占据礼部、吏部、工部,另一派是秦王崔瑜,把持户部、刑部、兵部,形成白热化局势。齐高宗基本上放任不管,只要大事情不出错漏即可。虽然小白脸和晏郎多次向下属敲打,斗争归斗争,切不可牵扯到小玉匠身上。但是,总有不长眼也不长心的下属,偷偷摸摸地做些缺德事,等着小玉匠上钩。怕就怕,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小白脸和晏郎都抽不出空闲来顾及小玉匠。呵呵,也不害怕,那两个人大概还指望着她阿瑛呢。“贵人,聂娘子说,不良帅私底下放话了,谁也不要接胡瑷的玉俑单子,否则就是与他为敌。贵人,您不能露面,想必也是个大人物,不知能否压住不良帅一头……”阿苑这回传话比较慢,眼眶红红,被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哽咽的聂娘子缠着半晌才可以脱身。“阿苑,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夫君家教严,不许我抛头露面做生意,我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法子。”

菊生将早已准备妥当的言辞吐露出来,再配上闷闷的调子,听着颇有信服力。“贵人,这可怎么办?”

阿苑急切问道。菊生弱弱地望了一眼阿瑛,奈何阿瑛现在不想搭理她,只能嘴巴张张合合,尔后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让我考虑几天,我会给聂娘子一个明确的答复。”

“还算听话。”

阿瑛艳艳一笑,指尖轻点菊生的额头。这次轮到菊生撒脾气了,她呆不住璞玉记,提早回家。结果,她在洗秋榭闷头睡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被赶回宁王府的崔瑢打捞起来,还发呆了一会儿,显然是闲得发慌。“又跟阿瑛吵架了。”

崔瑢吻了吻菊生的额头,柔声笑道。“崔公子,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会给你们带来困扰。那要不我搬到苏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想念我了,就快马加鞭,快活几天,说不定这样我更容易怀上小心肝。”

菊生轻轻推开崔瑢,恼道。崔瑢见状,笑而不语,只是将菊生揽入怀里。紧接着,阿凡颇有眼力见地传菜。樱桃煎、透花糍、见风消、莼菜羹、长生粥、胡麻饼、冷修羊、银丝鲙、炖牛头、葡萄酒……流水般摆上食案,香气飘飘,钻入鼻尖。菊生跳下床榻,拈起银丝鲙砸吧,幸福得眯起双眼。“菊生,说过多少次了,这玉俑生意,你想接就接,不必顾忌我。阿瑛爱劝说,左不过是委婉地提醒你,你做宁王妃多不自在。”

崔瑢浅笑道,替菊生斟满葡萄酒。还有一句话,崔瑢懒得说,阿瑛这是不乐意他谋取帝位。江山和美人,他自问都有把握兼得。一个时辰后,崔瑢牵着菊生,在洗秋榭散步。恰巧遇上眼角挂着的泪痕尚未擦拭干净的霍小小,崔瑢当即皱了眉头,只是笑意略微浅淡,在菊生面前,隐忍着不发作罢了。“霍娘子,怎么了?”

菊生攥紧了崔瑢的衣角,问道。“王妃娘娘,聂娘子吞金自尽了……”霍小小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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