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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定局(1 / 1)

“父皇,小心!”

秦王崔瑜惊呼道。这一刻,足尖轻点,施展轻功,犹如鹞子,飞扑向齐高宗,还不忘张开双臂护住齐高宗的脑袋,尔后匕首从背后插入,距离心脏很近,鲜血染红了本就是枣红色的战袍,痛楚通过血液遍布四肢百骸。他看起来疼痛入骨,不慎滑落一颗泪滴,实则是感到悲凉。崔瑜始终是崔瑜,不过是镶嵌了一段董晏对阿瑛的爱恋。所以,他放不下家人,他心中有大齐江山。阿瑛不会早就瞧出来这点才提出让他争权吧?董晏是大楚人,不会在乎这些隶属于大齐的权力,但是崔瑜为了父亲母亲兄长妹妹,不愿意牺牲也得牺牲一切。难道到了最后,他还要辜负一次阿瑛?思及此,崔瑜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似乎听不见齐高宗的关切,更别说杨仁钦与李上将军的打斗声,宁愿昏睡过去也不想面对现实。原来,那只匕首是杨仁钦甩出的。杨仁钦自知敌不过李上将军,几十回合之后,试图放出所有暗器,猛攻被暗卫包围起来的齐高宗,依旧是失败的定局,最终放声大笑,跪在地上,深深地受了李上将军一剑,热血和着老泪沾满衣襟。“殿下,出师未捷身先死……”杨仁钦望向崔瑾。崔瑾听后,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崔瑜身上。他是不是同吴老王爷一样资质平庸,千算万算算漏了杨仁钦。杨仁钦是故意泼他一身脏水的,为什么呢。“陛下,刚刚查出来的线索,杨仁钦曾经去过西子湖畔。”

冯公公打着拂尘,丝毫不在乎眼前的血腥画面,小碎步上前,低声道。他瞧见被齐高宗抱上龙床的崔瑜,立即流露出悲伤之色。冯公公是个人精,知晓秦王殿下将是未来储君。“西子湖畔,有船娘裴素素,画兰竹松梅,作簪花小楷,写花间词集,吹八孔洞箫……”吴老王爷从腰间掏出一株雪衣草,细嚼慢咽,顷刻间冻得瑟瑟发抖。他和杨仁钦捧在心尖的女人,却被齐高宗当作草芥。“父皇还是放过二弟吧。他有小玉匠约束着,不会乱来的。况且,您也没有对他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就当是一次性结清父子债。”

崔瑾待太医匆匆赶来替崔瑜治伤后,依然格格不入地杵在此处,说着自以为公平正义的判定。然而,话音刚落,齐高宗狠扇了崔瑾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陛下,这是做什么,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太子殿下假意同乱臣贼子合作,是为了消耗干净对方的势力,这样大齐才可以安枕无忧。”

冯公公最是懂得揣摩齐高宗的心思,拿捏着哭腔,苦苦劝慰道。“从今日开始,崔瑾逼宫,不堪为太子!”

齐高宗怒道。“陛下息怒……不如我们先关注秦王殿下的伤势。”

冯公公连忙跪在地上,挡在齐高宗和崔瑾之间,唯恐他们大吵一顿。可惜,崔瑾掀了衣摆,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不敢抬头正视齐高宗,只是压抑着哀伤情绪,哽咽道:“多谢父皇成全。”

语罢,他顿感轻松,好像一切都值得。三天后,崔瑾仍然宿在紫宸殿养伤的消息,传得满天飞。况且,崔瑾还是黄金单身,许多心思活络踏破了欧阳皇后的凤鸾殿的门槛。当然,欧阳皇后没心情,她的大儿子就要去白马寺出家了。一个废太子,最好的结局就是出家了,欧阳皇后懂得。可是,永乐公主崔琼不明白,竟是跪在紫宸殿前,哀求齐高宗收回成命。而陆琚撑起一把天青色油纸伞,替崔琼遮风挡雨。崔瑢被冯公公请入大明宫,凑巧与这对夫妻碰面。崔琼从未放弃过伤害菊生的小伎俩,崔瑢自是厌恶。至于那位白鹿书院院长,更没安好心,随时等着照顾菊生一生一世的机会,崔瑢加倍不喜。崔瑢有些好奇,到底是四妹记起大哥的好,才做了一次无比正确的事情,还是陆院长不忍心大哥落难,吹了不少枕头风。“宁王殿下,莫让陛下久等。”

冯公公调笑道。其实,冯公公更想站队崔瑢,但是时机不对。紫宸殿的温室殿,崔瑢候在金丝楠木十二曲绘锦绣江山屏风面前,听着齐高宗与崔瑜在里边闲话家常,嘴角一直保持着浅淡笑意。他崔瑢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他有菊生陪伴。因此,所有伤害过菊生的人,都得死!“老二,朕还以为你会勤王。”

齐高宗负着双手,从屏风踱步而出,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崔瑜时候的慈父形象,眸光凛冽,霸气侧漏。“父皇,是儿臣不孝。”

崔瑢跪地行礼道。齐高宗见状,审视崔瑢半晌,不知应当暴怒还是悲哀。小詹猜得很准,老二爱惨了小玉匠。宫变是多好的机会,老二只出借了一万府兵,安抚民心之余,还守护了长安。可是,他怎么隐隐感觉到,小詹用错了法子。“你们确实不孝,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听说,小玉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你便娶了媳妇忘了爹。你的武功,胜过老三,若是你在场,老三也许就不必受伤。”

齐高宗揉了揉额角,苍老嗓音里透着一股疲惫感。“父皇,儿臣知错。”

崔瑢轻声道,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老二,大齐江山姓崔,而不是姓裴。朕偶尔也会诧异,为什么每一位崔家帝王,都很防备当年的河东裴氏。你娘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朕。朕那时年少气盛,听说她是大魏文昭皇后裴青青的后人,总以为她的接近带着目的性,就无法容下她,现在想来很是愧疚。但是,再给朕一次机会,朕可能还是要抛弃她。你没见过你娘,你不知道,她是天生的王者,多少有识之士前仆后继地为了她的死而刺杀朕。当年,母后暗地里使出手段,要伤及你这条无辜性命。朕唯有表现得对你格外凉薄,方教母后逐渐放下心防。是朕的错,朕早就应该说开……”齐高宗轻叹道,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一大堆废话。“父皇,儿臣想给生母求一个名分。”

崔瑢有点笑不出来,抬起的眉眼,被江南的杏花烟雨浸润,透着淡淡的哀愁。刹那间,齐高宗仿佛看见了那个被裴素素爱慕的永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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