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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初心(1 / 1)

透花过后,还有打眼、木碢、皮碢,进展顺利。菊生很是留恋她和崔公子一起打造玉俑的时光。她知道,崔公子从未放弃过争夺帝位的野心,所以她和崔公子除了吃饭睡觉玩耍之外,不存在任何交集。她做她的长安城西市永阳坊长春巷璞玉记东家,而崔公子当他的宁王,具体干什么,菊生打听不到,也不感兴趣。“菊生,我能不能陪你到子时?”

崔瑢问道,眉眼温柔。当然可以呀,菊生点头如捣蒜,眸光澄澈澈、晶莹莹。“菊生,其实我偷看过你的眼睛。丁香紫色,释放出夺目光彩,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颜色。这次,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瞧,我特别期待。”

崔瑢俯下身子,吻了吻菊生的右眼,小山眉被杨柳风吹开,丹凤眼被杏花雨打湿,仿佛刚从江南走过,要给菊生捎带一枚蓝田暖玉。菊生听后,心底格外熨帖,扑在崔瑢怀里,舍不得松手。阿瑛飘进来时,带动一片石榴花香,瞧见的便是如此画面。她应该替菊生感到高兴的,小白脸终于走进小玉匠的全部生活。可是,她曾经是大楚平阳侯,多思多虑本就是贵女特性,习惯使然,教她察觉出一丝忐忑不安。她知晓,她担忧什么,暴风雨本就即将来临。子时,阿瑛照例猛灌了烧刀子,恢复人形,而崔瑜不知什么时候偷溜进来,躺在房梁上,悄无声息地等待。“阿瑛,好没!”

菊生敲门,小脸兴奋。早在亥时三刻,菊生悄悄下床,抱着银背纹铜镜,左瞧瞧右瞅瞅,欢快得好像待会儿要去探宝似的,自然是惊动了崔瑢。崔瑢浅眠,唯有菊生陪伴的时候,入睡时间长一点。刹那间,客房的木门吱呀大开,阿瑛撑开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新月眉弯弯,瑞凤眼流光,嘴角勾起一抹香艳笑意。菊生这次颇为机灵,跳到崔瑢背后,唯恐被阿瑛胖揍。“行啦,办正事。”

阿瑛瞪了菊生一眼,似笑非笑。尔后,两对情人,手挽手,走向空旷小院,陶公鬼魂已经盯着旁边的玉俑许久,蓦然回首之际,只觉得眼前一亮。除却菊生,崔瑢、崔瑜、阿瑜皆是各有特色的大美人。“陶爷爷,我是菊生,爷爷从前给您的先夫人打造过玉俑。你别怕我这异瞳色,除了瞧着诡异一点,其余都是正常的。”

菊生有意在崔瑢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便开始说着令阿瑛听了不耐烦的废话。然后,她被崔瑢轻扯了一下衣袖,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发髻,继续道:“陶爷爷,看在您和爷爷的交情的份上,您可以许三四个未了心愿。”

话音刚落,阿瑛赏赐菊生一顿爆栗子,疼得菊生飚出泪花。卧槽,三四个未了心愿,小玉匠是想累死老子吧。“陶公,很难得,你在人间漂泊了十年多,还没有恶化成厉鬼。在未了心愿方面,一直都是老子做主,小玉匠负责画饼,哄孤魂野鬼早日上黄泉路。”

阿瑛艳艳一笑,艳色之中透出冷意。崔瑢是看不到陶公鬼魂的,他只能认真哄着菊生。哎,赵瑛将军当真是太暴力了,下手没个轻重。崔瑜也是看不见陶公鬼魂的。不过,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没有新鲜感,远远不如瞧着活色生香的阿瑛有趣。他的阿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他得加倍珍惜。“赵瑛将军,有生之年,得以相见,幸会。”

陶公作揖道。阿瑛早就见过陶公,她在长安游荡了许多岁月,大概悠久到她已经记不起具体年份。她乍然瞥见陶公鬼魂,暗自惊讶陶公的苍老。如果她没有记错,陶公被杀之前,只有两鬓斑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白发苍苍,犹如七八十岁的老人。“陶公,你可以许一两个未了心愿。”

阿瑛沉声道。语罢,菊生偷偷地瞄了一眼阿瑛。在菊生的认知里,阿瑛只乐意施舍鬼魂一个未了心愿,阿瑛认为做鬼魂不能贪婪。“多谢赵瑛将军,老朽原本不想许愿的。”

陶公鬼魂苦笑道。当年,陶家满门,仅仅因为他一个失败的善举,被屠戮干净,他如何不悲痛到极点、怨恨到极致。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着利用鬼魂身份去报复大齐皇室。可惜,齐高宗和太子崔瑾有真龙护体,他靠近不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记住自己的过去,唯恐连恨意也随着时光而流逝。“报仇有什么作用呢。”

陶公鬼魂低声道,眼底一片灰暗。“报仇,一无所用。即便你有法子洗脱自己的冤屈,即便大齐皇帝因为制造你的冤屈而被迫退位,你还是死了,而大齐皇帝仍然活着。你得不到任何实质性东西,况且你的名声终究是毁得彻底。下一任皇帝,绝对不会傻到歌颂你,然后生生打了皇室的脸面。”

阿瑛冷声道。老实说,她还以为,陶公鬼魂不会有未了心愿的。最多…最多借助小玉匠的口,告诉大齐太子一个无法接受的真相。尔后,大齐太子与大齐皇帝父子关系破裂。到底是陶公鬼魂已经心灰意冷,还是她将人性看得太恶劣。“菊生,问一问陶公,是否记得如玥?”

崔瑢轻叹道。当景如玥告诉崔瑢,她想毁掉长安时,崔瑢是心动的。他可以不脏自己的手,在废墟上重建一个全新的长安,接着坦然面对菊生,怎么能够不心动。可是,菊生喜欢长安,喜欢现在的长安……“崔公子,你以后能不能唤景娘子,说得你和景娘子青梅竹马似的。”

菊生嘟囔道,不开心地皱起小眉头。阿瑛太明艳,抢走所有风头,她菊生本来打算做透明人的。奈何,崔公子偏要提及她菊生最想避开的嫦娥仙子。阿瑛瞧见菊生这副吃醋的小模样,抚了抚额头,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小玉匠还在无知无觉地谈恋爱。她微眯起瑞凤眼,代替菊生,凉凉问道:“陶公的未了心愿,大概是与景如玥有关吧。”

“赵瑛将军、菊生大人,请阻止如玥毁掉长安。”

陶公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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