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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背叛(1 / 1)

“崔公子,我想到了,用丁香紫玉。”

菊生采纳了阿瑛的建议。不得不说,阿瑛现在对玉料的认识,越来越有行家风范了。丁香紫玉,以玉石呈现丁香紫般美丽颜色而闻名,近些年来颇受长安城的贵族追捧,常常是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菊生,这是个局,等着你跳。”

崔瑢低声叹道,小山眉轻卷,丹凤眼黯淡,宛若蒙上细细尘土的和田青玉,散去幽幽光泽。他瞥见菊生咬着唇瓣的倔强模样,再次长叹一声,尽量放缓了语调,继续道:“菊生,我在苏州购置了一处宅子,就在寒山寺脚下。现在过去,还可以走一走枫桥,拂去身上的红枫。然后,远眺茫茫吴淞江,瞧见零星几点渔火。”

菊生听着听着,眸子簇起光彩,当真盼望极了。长安人呀,一旦没有见过世面,便会惦记着江南游。“菊生,老子现在相信,这局不是小白脸设计的。但是,设计者可能知晓你的鬼眼技能。所以,老子是支持小白脸的建议,去苏州避风头。你除了鬼眼技能,一无是处。小白脸算是有良心,唯恐护不住你,便舍不得你受到丁点伤害。”

阿瑛艳艳一笑,新月眉弯弯,瑞凤眼流光,却教菊生深深感受到阿瑛的凉薄。若不是凉薄之人,如何笑得出来。菊生不会责备阿瑛,阿瑛这半人半鬼的生活,本就艰难。“崔公子,你也听一听我讲,陶公的故事吧。”

菊生当着阿瑛的面,倒入崔瑢的怀里,略显羞涩,耳根子悄然薄红。“崔公子,爷爷说,陶公此生只娶过一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可惜,他的妻子天生体寒,无法孕育子嗣。许多人便是盯上这点,不停地劝慰他纳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妻子都妥协了,他还要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他的妻子病逝了,他悲痛得差点要追随而去。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又怎么会大奸大恶呢。”

菊生实在爱哭,说着说着,又是滑落两行热泪。“崔公子,爷爷当年给陶公的妻子就是用的丁香紫玉。爷爷说,唯有丁香紫玉的美色,可以表达陶公对妻子的一往情深。所以,我得用丁香紫玉,保证陶公和他的妻子成双成对。”

菊生哭得没眼泪了,就着崔瑢的手,猛灌一大口凉透的六安茶,畅快得吐了吐舌头。她喜欢六安茶的甘甜滋味,但是为了适应贵女圈,她尝试品尝蒙顶仙山石芽茶,经常被阿瑛嘲笑浪费茶叶钱。“菊生,你坚信陶公的人品,那就是三司会审出了岔子。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崔瑢停顿片刻,眉头越发紧锁,继续道:“陶公是替罪羔羊,为了保全大哥的名声。且不说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当年是否公正地对待此案,父皇、皇伯父、欧阳丞相、段尚书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需要深入探索下去。再说陶公的离奇失踪,陶府当年几乎被屠戮了满门,这又是谁的手笔。”

“菊生,这世道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陶公的尸骸,出现在九曲池,绝对不是老天怜惜陶公的悲惨结局,而是幕后推手借助一个血淋淋的真相,将大哥摆放在父皇的对立面。大哥最是温厚,一旦他知晓陶公何其无辜,他一定不会吝啬自己的贤名,都要替陶公翻案。父皇得知后,必然反对,继而教大哥怀疑,当年的三司会审整出这桩冤案,皆是父皇的授意。因此,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固执地给陶公打造玉俑么?”

崔瑢握着菊生的肩膀,低声问道。他不愿意给菊生施加压力,便俯下身子,亲吻着菊生的额头。可怜的菊生,刚刚思考出个所以然,就被崔瑢吻得迷迷糊糊。阿瑛见状,毫不客气地胖揍一顿菊生,令菊生疼得飚出泪花,尔后菊生瞬间清醒过来,揉了揉水杏眸子,悄悄退后一步。“崔公子,我给陶公打造玉俑,不是为了翻案。陶公已经死了十年有余,他若是对人间心灰意冷,未必会乐意做孤魂野鬼。有些鬼魂,上黄泉路贼快,恨不得立即喝下孟婆汤,赶着去投胎。若是打造完毕陶公的玉俑,不见陶公鬼魂,这局不就直接解开么。况且,陶公在妻子病逝那年,偷偷地收养了一位义女,还来不及对外公布,就出了飞虹桥坍塌事件。所以呀,即便他的鬼魂当真在人间徘徊,那也是惦记着他的义女。听爷爷说,他的义女是个美人胚子,早就取好了姓名,不和他同姓氏。”

菊生努力试着说服崔瑢,眸光澄澈澈、晶莹莹。哎,她想给陶公打造玉俑,就不能让崔公子感到负担。“菊生,你还记得,那位义女叫什么名字吗?”

崔瑢问道,小山眉氤氲着锁住楼台的薄雾,丹凤眼潋滟了隐匿渡口的月光,这是他想要隐忍什么而一惯表露出来的状态。“崔公子,我当时不大懂事。”

菊生摇摇头。“菊生,你先睡觉,别着急打造陶公的玉俑,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家,我会同意的。”

崔瑢抱了抱菊生,尔后转身离开。菊生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望了望阿瑛。阿瑛双手环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又是一阵快马加鞭,迎了凛冽寒风,踏入平康坊。崔瑢下了马车,直奔星宿海。他嫌弃乘船太慢,脱了外衣,跳入星宿海,游向明月洲。一路上,梨花老树落叶簌簌,他懒得拭去,不耐烦地拨开一竿竿翠竹,闯入妙音馆,被水光打湿的丹凤眼阴沉得吓人。“叫景如玥出来。”

崔瑢抬起袖子,挥开护卫。这护卫,还是他崔瑢,替景如玥精挑细选出来的。然而,他等待片刻,便失去耐心,感觉眼皮子狂跳,狠狠地踢开景如玥的闺阁的竹门,见到的却是模仿了景如玥平时妆扮的婢女阿珂。“景如玥在哪里!”

崔瑢掐着阿珂的脖颈,怒极反笑,那笑意像是虞美人的红艳花色,又像是曼珠沙华的阴狠本色,透着森冷气息。阿珂怕极了,当场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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