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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志铭(1 / 1)

第一个潇洒进去,菊生欢快跟上,差点被从天而降的缠枝纹木瓜形白玉盒砸到脑袋,忍不住吓得眼泪汪汪。随后想去寻崔公子的安慰,却发现崔瑢、陆琚、卢顺、况廷风、董启春依旧站在墓石门之外。“阿瑛姑娘,你采用粗暴手段闯入,对董晏不敬。”

董启春叹道。“崔公子,我相信阿瑛。”

菊生笑盈盈,伸出白嫩有肉的小手。崔瑢见状,眉眼弯弯,勾唇含笑,毫不犹豫地牵起菊生。罢了,一个董晏墓,他害怕什么。眼前即便是刀山火海,只要菊生跨过去了,他也得陪伴,兑现守护一生的承诺。“阿瑛姑娘,为什么不是望夫石上抱木瓜?”

陆琚问道。石榴花,石榴花,石榴树下把君夸。十三娶奴生小娃,十四从军不归家。望夫石上抱木瓜,夜凉加衣无处话。这首古老的童谣,仍然在玉门关流传。陆琚偶然听过一次,记忆犹新。“那位抬起下巴瞧人的新罗婢,想必也是这么猜测的,然后她和那只假凤凰在哪里呢?”

阿瑛扬起新月眉,挑起瑞凤眼,绝艳笑容透着一股凛冽气势,犹如寒冬里绽放的玫瑰火焰。话音刚落,墓石门轻微转动,两只陶俑倒地。菊生一眼认出这是善画和董启春的活人俑,表情狰狞,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菊生吓得小心肝扑通乱跳,连忙钻入崔瑢的怀抱。“二皇子殿下,等等我。”

董启春低声道。尔后,他朝着董启凤和善画的活人佣,鞠躬三下,表示哀悼,便拜托卢顺搭把手,一同将活人佣搬出董晏墓。逝者已矣,再怎么不愉快的回忆,也得忘却。董启春吩咐心腹,妥善安葬了董家三小姐。至于善画,毕竟是太子妃娘娘的新罗婢,就归还给太子妃娘娘。“望妻石上抱木瓜。董晏这是遥遥相望谁,阿瑛姑娘吗?”

崔瑢浅笑道,唯恐菊生耐不住这静悄悄的等待,便试图吸引菊生的注意力,省得又哭出眼泪鼻涕一大把。菊生听后,果真探出脑袋,怔怔地望向阿瑛。阿瑛就是被董晏伤透了心思,到死都是处女鬼吗?“不是老子!”

阿瑛叩起指头,打算给菊生一顿爆栗子,却被崔瑢不动声色地化解,不禁勾唇含笑,端的是雌雄难辨的风韵。“阿瑛真是死鸭子嘴硬。”

菊生仗着有崔瑢撑腰,嘟囔道。语罢,耳根子向来好使的阿瑛瞪了菊生一眼,懒得计较。其实,阿瑛明白,董晏等的就是她。所谓的七人行,也是引诱她加入。没有她,七人去了董晏就回不来。可是,董晏为什么确信,她会过来呢,她明明已经死在玉门关血战之中。带着诸多疑问,脚步不迟疑,阿瑛始终走在前头探路。大约五十步,一只硕大的乌龟形状墓志铭,拦住众人的去路。龟头前伸,瞪大眼睛;龟甲贴金,彩绘连珠、蔓草等图案。正中雕刻董晏墓志铭五个字,字体瘦长刚劲、宽绰典雅。阿瑛认得,这是晏郎的字迹,当年千金难求呀。“奇怪,董晏怎么连大楚二字都省略。莫不是教善画姑娘猜对了,当真隐藏着胡人血统?”

和卢顺并排着赶来的董启春,喃喃道。这个问题,唯一可以答复他的阿瑛,保持了沉默。只见阿瑛,轻松龟背,翻来覆去,竟是不见铭文。当年的探花郎,死后居然不写一篇华丽丽的铭文,也忒对不起自个儿的才华了。阿瑛,多么希望自己像乌龟一样长寿,等到你肯原谅我。不知为何,阿瑛触摸龟背后边光滑的一面,耳畔似乎响起晏郎的柔声细语。阿瑛使劲摇头,一丁点也不愿意被董晏感动。“阿瑛,董晏不会是等着你给他写铭文吧?”

菊生小声问道。忽然,距离乌龟形状墓志铭不远处,横空出世一扇石门。眼见缓缓下沉,阿瑛犹如一尾红鲤鱼,潇洒滑过缝隙。崔瑢顾及着菊生,不能行动。陆琚、卢顺、况廷风、董启春,皆没有阿瑛这般好身手。“阿瑛,听得见不?”

菊生拽着打起火把的崔瑢,努力敲打石门,扯破了喉咙喊道,有些不放心阿瑛。这个董晏,若是痴情,恐怕要将阿瑛留在此处。思及此,菊生觉得,她以后不要为难崔公子了。要是眼馋崔公子的身子,她就偷瞄一次,然后画下来,半夜里拿出来观赏。可惜,她不会绘画,还得认真学习。“听得见,鬼哭狼嚎。”

阿瑛轻拍了菊生的肩膀,调笑道。接着,菊生果然吓得嚎啕大哭,教崔瑢感到措手不及。原来,子时已过,阿瑛化作女鬼,穿过石门,又假装一阵阴风,吹散覆盖在菊生双眼上的鲛绡纱。“菊生,你这么爱哭,待会儿还有可怕的东西。”

况廷风打趣道。许久未见小玉匠,都觉得大理寺的案件枯燥无味了。所以,当齐高宗派了寻找董晏墓的私活给他,他没有拒绝。“菊生,你会写铭文吗?”

阿瑛别扭地问道。菊生听后,停止哭泣,依旧垮了小脸蛋。崔公子、陆老师、况大人、董二公子应当是会写铭文的。偏偏,与阿瑛联系最紧密的她,还有卢顺,倒是可以读出铭文。“那就画石榴花吧。”

阿瑛灵机一动,笑道。刚好,菊生也不会画画,只能耷拉着小脑袋。崔瑢盯着菊生小动作不断,若有所思,浅浅一笑:“菊生,铭文大多用韵文,表达对死者的悼念和赞颂。也就是说,铭文没有那么讲究,写一些死者爱听的话。”

“崔公子,阿瑛性子顽劣,大概是独自去探索了。我想代替阿瑛,写一段铭文给董晏听。”

菊生笑盈盈,眸光明亮。菊生圆满地解释了阿瑛的去向之后,吃力地抱起寒骨白,利用枪头,在石门上歪歪斜斜地画了一只大乌龟,毫无美感,偏向丑陋。霎时,石门碎裂而开,不知是认同了大乌龟铭文,还是被寒骨白打败。“菊生,你变聪明了。”

阿瑛调侃道,笑得流里流气。“只要是阿瑛写的,我都想听。”

菊生轻咳一声,故作深情。从未见过董晏的她,自然是模仿不到董晏的精髓。但是,菊生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逗乐了众人,气坏了阿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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