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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子(1 / 1)

第一次尝试雕刻山子这种有钱人偏爱的玩意儿。受爷爷的影响,她喜欢有实用价值的玉雕,例如玉俑用于丧葬,玉蝉用于扫墓,玉簪用于装饰,玉壶用于装水……玉山子能干嘛?摆在家里吸灰尘。“菊生,你能不能别糟蹋玉料,初步估算挥霍了一百两纹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阿瑛一边啃着曾瑕买来的肉汤包一边心肝肉痛。那梅文清忒黑心肠,一句轻描淡写的难看,菊生就傻乎乎地废掉一件玉山子。残次品怎么了,彰显残缺美,包装一下也是可以卖钱的。“阿瑛,那你能不能别吃曾举人买的食物。他不肯改姓,只能向他那祁门茶商舅舅借钱温书。你吃了他买的肉汤包,他就只能吃冷馒头,如何熬过春闱。。”

菊生暂停活计,皱起眉头。“不能!”

阿瑛别过脸,冷哼一声。菊生早已习惯了阿瑛的坏脾气。她忍不住偷瞄了一样外边,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都嗅不到吃食的香气,更别提那抹竹青色身影。“菊生,菊生……”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响彻耳畔。菊生打了个寒颤,呆呆地望着来人,唤声老师。不错,白鹿书院院长陆琚曾经拜托过爷爷打造玉俑,然后受爷爷之托,教授过她识文断字。那段时日,陆老师打了她不少板子,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任由她疼得哭哭唧唧。“菊生,许久未见了。”

陆琚穿了一身玄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紫檀木簪束发,提着一只与他的严肃气质格格不入的象牙镂雕食盒。他见菊生依旧呆萌样子,摇头失笑,打开了食盒。软兜长鱼、开水白菜、宫保鸡丁、文思豆腐、龙井虾仁……菊生不敢咽口水。“菊生,别拘谨,你我已经没了师徒缘分,再见只当是朋友。”

陆琚试图扯开嘴角笑了笑,眉眼当即舒展开来,恰似盛开的桃花般风流无边,却吓得菊生后退三步,露出惊恐神色。“菊生,陆美人是活的。”

阿瑛打趣道。阿瑛认得陆琚,常常躲在芭蕉树上那位,极其闷骚。“老师,多谢您的美食。我吃过晚膳了,这些美味佳肴倒掉怪可惜的,您还是拿回去分给下人吧。”

菊生作揖道,自认为答得妥帖。她现在长大了,陆琚若是打她,她不能还手,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阿瑛在场,她会很丢脸。哎,老师,您能不能多关心别的学生。“菊生,你什么时候学会浪费了。”

陆琚冷声道。菊生听后,啊了一声,接着规规矩矩地作揖道:“老师教训得对,我这就收了食盒,拿冰块冷藏着,明日早上起床就吃。”

真真是牛头不对马嘴,陆琚揉了揉额角,感到哭笑不得。所以,陆琚还是愿意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教他体验到心动为何物的小姑娘。“菊生,美味佳肴吃的就是新鲜感,搁置到明日,只能用来充饥,也是一种浪费。”

崔瑢缓缓踏入璞玉记,嘴角勾起温润笑意。他原本是打算不到春闱结束就不过来看望菊生的。这些时日,他在皇子府努力备考,想得很清楚了。菊生是一个好姑娘,他目前既然只是喜欢她,不能给她任何承诺,那就不要互相招惹。而且,他十分自信,他若是有所求,菊生是愿意献出她的鬼眼技能。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自信,以为自己并不普通。所以,当阿凡匆匆过来告知崔瑢,那位闷骚陆院长竟然踏入璞玉记了,崔瑢开始慌张了。菊生是属于他的,而他好像比不上陆琚。陆琚这个名字,在读书人心目中,孔夫子般的存在。陆琚私底下与太子崔瑾交好,出入一些社交场合,获得高岭雪称号。用民间的俗语,姑娘们要是能够征服禁欲系陆男神,那才是真正的厉害。思及此,崔瑢就快马加鞭,赶到璞玉记。当然,他可不能表现出风尘仆仆的姿态,反而像是刚刚瞧见陆琚,先行了标准的作揖礼,再看向菊生,眸光温柔得掐出芍药花汁。“菊生,我做了你爱吃的螃蟹鲜。四十只螃蟹,剔剥干净,里面酿肉,外用椒料、姜蒜米、团粉裹就,香油煤、酱油醋过。工序确实繁复,花了我一整天时间。但是,香喷喷、酥脆脆,也值得。”

崔瑢从背后变换出一只红酸枝八仙食盒,笑容渐深,仿佛搭配着螃蟹鲜的一壶桂花酒,想必香甜可口。崔瑢说得没错,他挂念菊生时就会去下厨。但是,他不许阿凡告知菊生,有些吃食出自他之手。“菊生,男女授受不亲。”

陆琚恼道,见不得崔瑢浑身发骚。同为男人,他如何不清楚,崔瑢正在对着菊生使用美人计和美食计。“老师说得对,夜色将晚,您还是回去吧,省得师母多想。”

菊生老老实实地道,自以为这逐客令下得有理有据,压根不知陆琚的妻子早在去年年底就病逝了。陆琚听后,气得指了指菊生,却教菊生逃到崔瑢身后。“陆先生放心,菊生是个好姑娘,从来不肯留我过夜。”

崔瑢笑道,扬起小山眉,挑着丹凤眼,毫不在意地泄露少许胜利感。“菊生,太子殿下预计下个月中旬在芙蓉园为梅先生设了追悼会,留给你完成玉山子的时间不多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物,能少见就少见,省得影响进度。”

陆琚叹道,然后拂袖而去,令菊生感到莫名其妙。呜呜,老师管得真宽,连她见什么人都要教导一番。菊生只是看起来像乖乖女,实则桀骜不驯。就像她雕琢的玉山子,梅文清鬼魂评价,透着一股犹如脱缰野马般的野性。“崔公子请自便,我要赶工玉山子。”

菊生抓了一把龙井虾仁塞进嘴巴里,砸吧砸吧个不停,幸福地眯起双眸。崔瑢听出来了,菊生这是气恼他失踪一段时日,不禁好笑。想来菊生对待他,存了几分情意,才会耍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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