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之下是截然不同的祥和。
凤未初等人随着羊肠小道一路前行,没有了马匹代步,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欣赏美景的时间。
乱花渐欲迷人眼。
在这片春色之中,没有风声,甚至连动物都没有看到,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越是往深处走,这仅剩的郁葱翠色也慢慢被焦土,愈演愈烈的龙啸声尖锐而刺耳,让人头皮发麻,双耳几乎快要失聪。
玉管背着凤未屿,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越是往前走越是像踩进了泥沼之中,双脚变得十分沉重,粗重的喘息依旧不能缓解胸口憋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若是呼吸的不重,下一秒就会窒息……
玉管的水系天赋在这里,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还成了负担。
一滴水或许不重。
但是在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调用越多的水系天赋,越是被重压压抑的整个人像是浸入水中直不起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有如此笨重的时候。
“呼——哧——”
玉管的体力快要枯竭耗尽。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不止是他,岁羽的步伐也没有比他快上多少。
相对而言,凤未初和帝墨幽两人的不适感要比他们减少许多,所以渐渐的,他们中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咻——”
一簇带着浅淡莲花香的金光从他们前面袭来,里面包裹着一瓶丹药,岁羽刚伸出手金光就碎裂消散开。
扯掉瓶塞,一股提神醒脑的草药清香从瓶中溢出,瞬间窜进两人鼻息,仅仅只是闻闻,就已经感觉到整个人松快了些许。
瓶中仅有两颗丹药,岁羽和玉管一人分了一颗。
“要不我来搀扶大公子,你先调息一下?”岁羽瞧着玉管苍白泛青的脸色,以及眼眸之中堆积的血丝,转身就准备接过他背上的凤未屿。
玉管停下来,拧着眉调整了一下气息,有些固执的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还是抓紧跟上主子要紧。这龙啸声太过危险……呼……”
岁羽见拗不过,无奈叹了一口气。
两人短暂调息之后,重振旗鼓,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只见凤未初两人站在一株被焚毁的大树面前。
树干早已成了漆黑的木炭一样,树皮裂纹之间,还有热气伴随着浓烟滚滚而出,隐约还有着赤红的火星子飘出来。
而原本树下盛着猴儿酒的地方,如今只剩干涸龟裂的一方深坑,其中还有着一些不像是树干的东西。
黑乎乎的,全身上下都被烧焦,张大的嘴里有着两排尖锐的獠牙,弯曲的双腿之下,盘成圈的尾巴上还有着些许因为被压住而没有烧毁的毛发,黄棕色的色泽颓败。
周围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早已没有了清冽的酒香。
“主子……”
岁羽和玉管走上前,不过只是扫了一眼这坑中的死状,都觉得脖子后面凉风嗖嗖的直冒,脑门上冷汗淋漓。
凤未初低声应了一句,歪头看向帝墨幽,“瞧你的眼神,这里难道有些不寻常?”
“无事,交给我。”帝墨幽温柔安抚着开口。
这里的阵法被修改了,原本的五行布局中没有死门,现在却变成了步步杀机。
随着他的手腕翻转,掩藏在衣袖下的手串出现在他的掌心,指尖金光奕奕快速凝成一片光幕笼罩住凤未初三人。
可就在光幕缺口快要合上的那一瞬。
艳红的人影就像是一阵风一样闪了出来,靠在帝墨幽肩侧慵懒的勾唇浅笑,“帝长老,搞事情当然是我更擅长,而且瞧你这样子,恐怕并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帝墨幽表示很无奈。
虽然他可以用强硬手段将她困住,可是看小猫崽这样子,势必也会想尽办法闯出来,最终弄得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所以他只好轻声交代道:“跟紧我的步伐,切莫踏错。还有,不可动用火系天赋。”
凤家人大多天生火系天赋,但凡被阵法所影响,恐会伤了心神错乱了脉象,轻则内伤重则将有性命之忧。
所以他才会在破阵之前先将他们隔绝开来,偏偏千算万算反让小猫崽来这一出,差点乱了自己的分寸。
这便是师傅说的,情之一字愁煞人么?
-------------------------------------
赤红的雷电强横落下。
凡到之处,被黑雾缠绕了一层的藤蔓长鞭必定紧随其后。
下手快准狠,步伐灵如风。
掀起的阵阵烟雾很快就将两人身形掩盖,金光之中的岁羽两人却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凤未初他们俩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夜色逐渐从浓重被削薄。
随着阵眼一个个被破解,龙啸声变得更加的恐怖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野兽怒吼声。
“轰——”
帝墨幽闪身挡在凤未初面前,掌心蓦然出现一道巨剑的虚影,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
硬生生将地面斩开了一条足有数十米宽的沟壑,就连裂缝都有小腿那么粗,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将这无回渊底的茫茫翠绿给毁了个干净。
凤未初的长鞭挥舞,劈向四散的碎石,蛮横的力道下化成碎末。
“先退!”
帝墨幽沉然开口,一手拉住凤未初,另一只手金光汇聚,穿过光幕将里面的几人给一并拉扯了出来。
没有了阵法的掩饰,青砖铺就的石台显现出原本的样子。
凤未初瞧着那倒塌的四根龙形立柱有些出神。
直到腾空而起的烛九阴带着仿佛要撕裂天际的威压出现在立柱正中,凶狠的瞪着天空中的一片深紫色浓雾。
浓雾之上,便是那野兽怒吼的所在。
尖锐的龙吟咆哮声听在耳中,就像是有千万柄凿斧石杵在捶打着他们的脑袋,每一寸经脉都随之震颤激荡,只能艰难的稳住心神。
“能和烛九阴打的难分难舍,帝长老,真该将金少主带来瞧瞧这旷世之战。”
凤未初双手快速结印,眯了眯眼,明明心脉传来剧痛却依旧笑得出来,侧眸轻瞥,还在开着玩笑。
帝墨幽从袖中取出银针,手法巧妙的为他们几人封住耳边几处穴位。
直到施针结束。
帝墨幽才幽幽的低声回答道:“他的天赋,不适合来此。所以没看到,或许对他而言是遗憾也是幸事。”
“帝长老……”
凤未初突然收起玩笑的模样,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帝墨幽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耳边听到她冷冽的询问:“烛九阴的尾巴上,是不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