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经过整整一夜的大雪，庭院内的积雪已经有厚厚一层，踩上去没到了小腿的位置。
秦萧萧醒得早，要跟家人拜年吃早餐。
这是京市的习俗。
屋内的暖气足，湿气大，拉开窗帘后，偌大的玻璃全结上了好看的冰花。
简单梳洗后就下了楼，还没到餐厅就听到叶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秦萧萧疑惑地转头朝墙壁上的挂钟看去，八点半。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还以为在做梦，直到叶宸的身影从里面走出站在她面前，抬手捏她的脸，“嘶——”
不是梦啊。
“愣什么呢，大过年的。”
上扬的声线，清冽的男音，在耳畔炸开，秦萧萧没忍住一猛子扑了进去，“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叶宸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宠溺的眼神笼罩着怀里的人，“我们交接班一向准时。”
实则——
那个被他一大早叫醒的倒霉蛋子，此时正在值班室内打着瞌睡还不忘哀嚎。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迫于队长大人的淫威，只能无奈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
好在叶宸这人有点良心，知道给他准备早餐。
秦磊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见到大厅中拥抱的两人，嘴里酸溜溜的：“哎哟哟，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大清早的，也不知道避着一点家里人。”
秦萧萧冲他做了个鬼脸，拉着叶宸拜年去了。
早饭结束之后，三人齐齐站在主楼门口，望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
最先冲出去的自然是年纪最小的，戴着手套蹲在地上堆着雪球。
没有一会儿，一个大雪人就屹立在了院内，秦萧萧还特地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给它系上，又跑回厨房跟王婶讨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
两个男人看着她忙得不亦乐乎，眼里都是温柔的光。
“叶宸，怎么小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你对我妹图谋不轨。”
这小子大学读到一半又重新跑回去复读考取了京市的jun校，按理说，jun衔是比他低的。
但升迁速度却超乎了他的想象，导致年纪比他小就算了，现在两人还同一个衔职，秦国强嘴里还时常拿两人对比，真的气死。
叶宸视线一直在秦萧萧身上，秦磊的话听一半没听一半的，敷衍道：“你要是能发现，也不至于追个人追那么久。”
这句话一出，秦磊不乐意了，“嘿高低你现在以后都得喊我一句哥，怎么跟哥哥说话的呢，你要牛逼你暗恋这么多年现在才得手。”
“那不一样，要不是你的杰作，我现在孩子都能下地了。”
说起这件事，秦磊这么多年心底的歉疚依旧很深。
秦萧萧当时摔得那么严重，他心理负担很大，很害怕，有一段时间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抑郁，天天守在她的病床旁边，拉着她的手不肯松。
秦萧萧昏迷的时候，连带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差，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饭也不肯吃。
在人清醒之后，他才仿佛活过来。
秦家人看着俩孩子，一个昏迷，一个沉默，糟心得不行，恰好秦萧萧又因为脑损伤失去了部分记忆，顾及到秦磊的状态，之后便没再提过这件事。
从此便看孩子看得更紧，尤其是秦萧萧。
虽然失忆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的捣蛋基因还是时不时冒出头。
进娱乐圈这件事就是先斩后奏，原本铺的稳稳的路，她也有意参加外交部的招选，因此横生枝节，不了了之。
秦磊回想起这些，脸上带了点懊恼，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团起个雪球照着叶宸身上砸去。
“放以前我第一个不同意！你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老牛吃嫩草，一点不害臊！”
叶宸这人算起来心机可真深沉。
拿捏秦家人的心理死死的，秦萧萧就算没有失忆，顶多拿他当哥哥看待，现在南下这么多年，可算华丽归来，登堂入室了。
叶宸拍掉溅在身上的雪，不打算跟他计较，谁知甫一抬头，更大雪球照着脸飞了过来，要不是他身手敏捷，还真躲不过去。
“秦磊！”
秦萧萧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很多趟，好不容易将雪人装点完毕，还来不及打卡拍照发给初曦嘚瑟，就见到一个阴影飞快地朝她面前飞来。
“啪！”
一声响动过后，雪人的脑袋上多出来一个瘤子，难看得很。
秦萧萧顿时脸就黑了。
吃人的目光缓缓挪到自家哥哥身上，“秦磊！你最好将它给我恢复原貌！”
秦磊被她眼底闪烁的似有若无的幽光吓得弹射起步，迅速奔过去整理雪人。
秦国强跟方瑾端着杯热茶站在门口看他们打闹，脸上一片笑意，“真好啊，今年冬天。”
往年各自忙碌着，许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
秦磊跟秦萧萧都是喜闹的性子，两人凑在一起，总能想出许多鬼点子。
她最庆幸的就是这一点，不似院里的其他子弟，长大之后闷葫芦一样，家里气氛没有那么欢快，回家之后还莫名压抑。
过完年初一就要开始各家上门拜年。
叶宸有三天假，之前说好要跟他回南城见他父母，所以在院子里玩闹过后，两人就出门采购去了。
总不能空手上门。
方瑾原本想跟他们同去，但学院临时打了电话过来，就让他们先行一步，等她忙完还有时间的话再去找他们。
年节的商超总是很冷清。
许多来京务工的打工人回老家之后，整座城市都比平时空旷不少。
秦萧萧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外面平日里堵得不行的环城立交，此刻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经过，感到无比讶异。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你想听吗？”
秦萧萧扭头看向手握方向盘认真无比的男人。
“嗯？不是很想......”
这妮子小时候唱歌就五音不全，长大之后只能变本加厉摧残他的耳朵。
见他完全不按照剧本走，直接连上车内蓝牙，在手机找到歌曲播放：“这城市那么空~这思念那么浓~”
叶宸顿了下，有些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