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飞行，叶宸总算在除夕前一天回到了京市。
出去的时候，气温还没有这么低，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从天上俯瞰，整座城市白茫茫一片。
现在出了机舱，整个人冻得不行。
还好前来接应的车辆已经等候在大门口，叶宸快步朝机场大厅飞奔过去。
京市的机场永远热闹，叶宸久违地感受到熟悉的烟火气，心里升腾起点点暖气。
打开后备箱放完行李，拉开副驾驶的门正想坐进去，余光突然看到昏暗的后座上好像还有人影，他猛地抬眼看去，平静许久的心蓦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秦萧萧笑眯眯地盯着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两人对视片刻，他重新关上副驾驶，坐到后座上，只留下前来接应的战友，装得目不斜视，但心里已经酸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差事了。
之前队里面传老大有媳妇了，他们还以为是谣言，是诈骗，就他们队长那生人勿近，方圆一百里雌性寸草不生的样子，怎么可能有媳妇！
直到今天，秦司令让他们去机场前先来家里一趟，看着秦萧萧跟他打了声招呼坐上车，他才如遭雷击般相信。
刚才老大的那个表情，呜呜呜呜呜，是他从未见过的和蔼可亲。
这真的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让他们拉练一百公里的魔头吗？
叶宸上车之后，也不避讳，直接一把将贴着窗坐的人拉到身前，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柔夷时，表情愣了愣。
直到秦萧萧身上的暖意顺着相贴的肌肤传递到他掌间，他才敢相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你怎么来了。”他松开捏在她腕上的手，塞进兜内。
秦萧萧垂眸，明白他的意图，也跟着将手塞了进去。
“凉，暖了再牵。”
秦萧萧嘟起嘴，固执地摇摇头，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更快了，咬咬牙别开眼，兜里的手紧紧地缠上她。
“爷爷跟我说你今天就能回来，所以我求了他来接你。”
从他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到今天已经很久了，两人间连信息都没有。
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只是爷爷那边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很平安，这就足够了。
她在车里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远远地就看到了他。
他的身上还有落下的几片雪花，她抬手给他掸掉，头轻轻地靠了上去，用两人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呓语道：“我好想你。”
叶宸缠她的手更紧了。
秦萧萧却不觉得疼，只是交握回去。
秦家别墅内，不单秦老爷子，秦国强夫妇都在。
秦磊最近倒是很少回家。
自从跟施诗谈恋爱以后，一直都外宿。
方瑾只能装作看不见，自己的儿子，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他最近的反常举动因为什么。
秦萧萧从车上下来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外面可真冷。
她拢拢身上的外套，拽着叶宸就往大厅里面奔。
客厅的人听到脚步声，停下手里的活，侧头看去。
年轻的女孩手里牵着高大帅气的男子，在雪天里奔跑，两人脸上都是盈盈的笑意。
哪怕过了很多年，方瑾都还是能很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画面。
老宅里就剩下她跟韩玉淑两人。
她有点疲惫地起身想要回房，却被韩玉淑直接拽住，踉跄着差点摔倒。
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手撑在椅背上稳住身形。
“我告诉你叶昭然，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远不可能成为这个家的霍夫人！”
“等雨凝回来我就让霆晟赶紧去跟你离婚！你这种人留在霍家简直是天大的污点。”
“三年，连个蛋也下不了，要你有什么用！不过你也不配生下我们霍家的孩子，下作人的肚子能生出什么好种来，别污了我们霍氏一族的血脉。”
叶昭然极富耐心地听她奚落完，眼里的怆然渐盛，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最后扭身就走。
霍霆晟带着乔雨凝出现在霍家老宅时，叶昭然已经将房间内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
三年，最后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好像她根本就不曾在这个房间存在过一样。
床头柜上她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终于能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叶昭然拎着行李出来时，正好撞见楼下韩玉淑亲切地拉着乔雨凝嘘寒问暖。
三个人坐在一起，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仿佛她才是闯入这个家的陌生人。
听到动静，几人齐齐朝楼上看来。
霍霆晟在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脸色骤变，大步朝她走来。
“你干什么？又耍什么手段！”
语气中是即将飙升的怒气。
她正想回话，却看见乔雨凝也迈着碎步跟了上来，轻巧地站在霍霆晟身侧，过分苍白的脸上全是无辜。
“昭然，我回来没想抢什么，你还是霍家少奶奶。我的身体不好，也不知能活多久，陪在霆晟身边有一天算一天就足够了。最后……霆晟他还是你的。”
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叶昭然却更觉恶心，胃里面一阵阵酸水往上涌，最后支撑不住，冲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霍霆晟站在门口见她这副模样，心底自知道她怀孕之后，冒出的那份复杂情绪便愈加沸反盈天。
乔雨凝眼观心，见霍霆晟这副神情隐隐有了个猜想，心底的不安也跟着他紧锁的眉头越来越浓重。
只有韩玉淑在客厅里高声叱骂着，丝毫不知道叶昭然身上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漱完口出来，她的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丝毫没有豪门大户夫人该有的端庄优雅，像个泼妇。
难怪霍老爷子一直瞧不上她，她当初不也是用尽了手段，才爬上霍家大少爷的床，生下霍霆晟保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比起她又强在哪里。
叶昭然提着行李，呕吐过后的脸色并不比乔雨凝好上多少，却依旧挺着张明艳俏丽的小脸，语气凄然地朝霍霆晟说道：“我们离婚吧。”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她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满载了她这辈子最多心酸眼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