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一脸怀疑打量着她:“你多大了?”
“二十二。”
“还是学生?”
宣朝歌老老实实道:“对。”
“哪个学校的?”
“新市大学。”
“高材生啊。”警察摇摇头,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
宣朝歌:……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一头雾水,说不定会不好意思一下。
新市是国内最繁华的直辖市之一,以市命名的大学便是省内分数线最高的大学。
很多人能数出其中有多少权威远近闻名的专业,但并不知道其中有一个并不对外招生的院系。
许多政商名门慕名而来,不是为了瞻仰名校学风,而是为了一些秘而不宣怪力乱神的事。
作为被院长养大的孩子,宣朝歌接受的却一直是正统而普通的义务教育。不过对于世间隐蔽的一面,她从小耳濡目染得知的并不少。
小时候她听说出生时院长为每一个孩子写下过断语,趁着大人没防备把批命的记录找出来看过——可惜那时她还不识字。
曾姨为她解释了一通,而后的所有事证实了那段批命根本不准。
宣朝歌是十分随心所欲的人,从小到大没有受任何人的评判标准影响过,也没有做过违心的选择,仿佛命运一直在她自己手里。
直到她成年后亲自翻开那个本子。
只觉得,大人骗起一个不识字的小孩子,还真是眼都不眨。
那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里,描述她的部分简直像她自己写的。
怪不得监护人们面对她任何突发奇想的选择都没有意外过。
宣朝歌没看别人的部分,但很显然,属于她的纸页是最少的。
因为她的命运终止于二十五岁。
可能是性格的问题,她意外过后分毫怅然若失的情绪也没有,似乎冥冥之中她早就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毕竟就算世界上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像她这样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人也是很少的。
今天,与她有血脉牵连的人忽然出现,这件事比宣朝歌确定自己只能活二十五年还要意外。
这是她会做的事吗?
以她目前的经验判断,并不像。
刚才电话里,吴院也说这两个小孩子和宣朝歌有关系,她才会真的考虑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她表面镇定,内心半信半疑,把两个小孩子带走了。
去做亲子鉴定。
在医院解决完亲子鉴定的流程后,宣朝歌带着两个崽上了出租车。
他们的大名不知道叫什么,但小名都是出自吃的,一个叫小椰,一个叫小年,据说不是节日的“小年”,而是小年糕的简称。
面对妹妹的解释,小年欲言又止,不过没说什么。
他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坐定,侧着脸看窗外,小腿晃来晃去。
不过以他的高度,显然比窗户要矮。
他的脸鼓鼓的,宣朝歌好奇地捏了一下:“你在生气吗?”
小孩抬起长睫毛,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洋娃娃一样,迅速回答:“没有!”
但他才不是小年糕!
小椰坐得东倒西歪,抱着宣朝歌的手臂蹭了蹭,“好困呀,还有点饿。”
小年一脸严肃,把她垂下的脸抬起来,“你刚刚才吃过面包。”
“哦,好吧。”女孩被说服了,很听劝地点点头。
“抱抱。”小椰安静了两秒,又抬起脸看宣朝歌,满眼希冀,“抱抱小椰呀,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小小一只黏在她身边。
宣朝歌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谁受得了。
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送她,那到底是什么好人。
出租车开到了附近的商圈,宣朝歌不知道小孩子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在商场里选餐厅。
小椰根本不认识字,看见一个有大玩偶的餐馆就要走进去。
宣朝歌拦住她,“你能吃辣吗?”
“辣辣可以。”小椰点头。
小年说,“她不行。”
小椰又变卦,“哦,不行呀。”
宣朝歌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看向小年,“那小年选吧。”
这个儿子看起来靠谱。
小椰对餐厅没有执念,于是选择权到了小年手里。
小孩坚定地带着她们走进了炸鸡店。
宣朝歌很确定他不是随便选的,为了找到一家炸鸡,小年甚至认真研究了电梯口的广告,坐了两层电梯。
“吃炸鸡!”小椰欢呼着扑到点餐台边。
炸鸡不是健康的食物,但看两个小孩子都这么期待,宣朝歌还是没有阻止。
吃一次应该没事。
“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宣朝歌对着小年说道。
小椰还没有柜台高,扒拉在巨大的光屏前看菜单,热情的服务员耐心地向她解释。
妹妹选好了送玩具的儿童餐,小年才说,“我也要这个。”
宣朝歌点点头,随便点了点吃的,付了款。
等待取餐的间隙,店员笑着问道,“你是他们的姐姐吗,长得好像啊。”都是基因彩票级的相貌,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爸妈才能生出来。
宣朝歌犹豫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消息不应该自己一个人承受,“我是他们的妈妈。”
服务员愣住了。
看着对方难以置信的表情,宣朝歌反问道,“不像?”
服务员怀疑道:“很像……但是开玩笑的吧?我还以为你是学生,你这么年轻能结婚吗。”
宣朝歌的眼神很认真,对方则逐渐开始怀疑自己。
宣朝歌被自己的无聊逗乐了:“不能,所以我没结婚。”
店员顿时脑补了一系列单亲妈妈的苦楚,一脸复杂:“那还真的有点辛苦……”
“还好,他们很乖。”
小椰本来在思考结婚是什么,不过听见后面的话就没想了。
妈妈说她乖!
妈妈果然很喜欢她的!
小年看准了有人离开,立刻找位置坐下,冲她们招手。
小椰默契地跑过去,宣朝歌在柜台边注视着他们。
确实是人人都看得出像她。
可他们是谁送来的?
他们从哪里来,父母又是谁,很多基本情况在警局已经问过许多次。
结果是两个小孩子自己都稀里糊涂,问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宣朝歌索性也不想了。就像很多人自暴自弃常说的,这就是命。
回到家中,宣朝歌看见吴院发来的一条信息。
今天下午,她给他发了几张小孩子的照片。
吴院也回了张图片,纸张上手写了几个日期。
是他推算出的小孩子的出生日期,与几个疑似孩子父亲的生辰八字。
有一个八字换算成生日正好在这个月,宣朝歌注意了一下,是下星期三。
宣朝歌点开图片下方的语音,老人慢吞吞道:“他们确实不属于这段时空,或许是在那段时空遭遇了意外甚至危机,机缘巧合被送来的。”
闻言,宣朝歌蹙着眉沉默了几秒,问道:那他们还会回去吗?
“要看送他们来的人意愿如何。”
现在没人知道。